池北琛是夜晚11点回去的。
作为寿星最疼爱的大孙子,他这一晚格外忙碌,里里外外的招呼应酬,直到夜晚10点20,才将客人全部送走。
待客人离场后,他又陪着池顺说了会儿话,听他交代了老生常谈的感情问题,才送高书雁回去。
眼见着高书雁下车,池北琛难得失礼的没有多待,也没等她安全进门,便调转车头,匆匆离开,急着回去。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高书雁转身,恰好看到汽车线条流畅的车身在眼前消失,于是抿着唇,拨了出通陌生号码。
她手下的人办事效率特别高,仅仅两个小时,就传来了池北琛和季烟的相处细节,以及季烟的基本消息。就连手机号和微信号,甚至学号,都附带了过来。
宴会上人多眼杂,高书雁也没细看,只是随手存了季烟的电话号码,便将邮件删除了,以免被人追踪,留下痕迹。所以,她对池北琛的婚姻状况并不了解。
号码拨出后,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一道绵软的女声灌了过来:“你好?”
“是季烟小姐吗?”高书雁自恃未婚妻的身份,极有底气的报出了家门:“我是池北琛先生的未婚妻,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哦。”季烟心头猛的颤抖了下,但还是故作平静的问:“有事吗?”
这话一出口,高书雁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打电话给自己未婚夫的小情人,除了宣誓主权,还能有什么事?
深吸了口气,高书雁强压下不悦,开了口:“季小姐,我理解你的意图,也不怪你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毕竟在娱乐圈发展的确不容易,但作为未来的池太太,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请和我的未婚夫保持距离。我们感情很好,也已经有了结婚打算。第三者找个名头很难听,背上了也不好洗脱,你没必要往身上揽,对吗?”
“哦。”季烟强笑着说:“那,我祝你早点成为池太太。”
高书雁:“……”所以,季烟是在挑衅?
她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三呢!
她父亲这些年也在外面养了女人,但每一个见到她母亲,都是毕恭毕敬的,半点不敢逾越。所以理所应当的,高书雁也觉得季烟应该对她恭敬。
可,季烟似乎并不这么想。似乎,还有点有恃无恐?
高书雁笑了笑,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高傲:“季小姐,希望你一直都这么有自信。”
说完,她难得失态,也不等季烟吭声,便强行切断了通话。
站在家门口,高书雁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将异样的情绪派遣掉。迅速勾起抹得体的笑容,她才推开家门,缓步而入。
就算,夜深人静,家里的佣人都睡了,她也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仪态,端着世家名媛的风范。这就是她这个千金小姐,和外面那些私生女的基本区别。
那些私生女,就算在人前再怎么装模作样,人后也免不了露怯。但她高书雁不一样,她是真正的豪门贵女,时刻都高人一等。
……
池北琛进门时,公寓里已经没有动静了。
只有几串凉透的花肉还摆在茶几上,没收拾。餐盒旁边,还闲散着几个可乐罐,看起来有点凌乱。
池北琛其实不大喜欢家里凌乱,但既然季烟没收拾,那他也不会说什么。两个人过日子,总要互相适应嘛。
阔步走到茶几旁,池北琛不声不响的将茶几收拾了,又用湿巾和纸巾轮流擦净了茶几上的油渍,才抬步往前,推开房门。
卧室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池北琛觉得这么晚,季烟肯定睡了,也就不敢开灯。自己摸黑,轻手轻脚的换了衣服,又走到窗前看了她一眼。
见季烟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没动,他才放下心来。拿了睡衣,蹑手蹑脚的走到次卧淋浴室,洗澡去了。
今晚的应酬,喝了不少酒。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挥散不去,难闻的很。
看吧,再高档的酒,被人体吸收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也都不会好闻。
站在淋浴室里,池北琛洗脸刷牙洗澡,里里外外将自己彻底清理了遍。确定干净后,才套上睡衣打算离开。
喝完酒后,池北琛的脑子似乎迟钝了不少。否则,怎么会在洗完澡后,才发现次卧里摆放着的日用品?季烟的护肤品向来都是摆在主卧梳妆台的,什么时候被移到这里来了?
池北琛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季烟现在都睡着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她吵起来吧?等明天季烟醒了,再让她把东西搬回主卧不就行了?
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分房睡呢?开玩笑!
躺在床上,池北琛下意识的抬手往旁边捞了一把,将季烟捞在怀里抱着。她的身子温温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熟悉的味道从事里面八方袭来,直愣愣的窜进池北琛的鼻腔里,让他心安。
低头在季烟额头上轻吻了下,池北琛哑着嗓子道了声“晚安”,便合上双眼,迅速入眠,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耳畔的呼吸均匀,季烟才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借着窗外晦暗的灯光,仔细打量着池北琛的眉眼。
池北琛这张脸,她已经看过不记得多少遍了。
从大一,他担任她的老师开始,季烟就觉得他帅,也会和所有女同学一样,偷拍池北琛的照片,一起躲在宿舍里歪歪她。
那时候的季烟还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在往后的某一天,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那时候的聊天,全凭瞎扯,吹牛=逼,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一定会睡到他的。”这是季烟当年豪情万丈时吹下的牛逼,没想到后来实现了,还跟他成为了夫妻。
季烟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婆,居然会在某一天接到他未婚妻的电话,还是示威电话。
这还真是讽刺的很,滑稽得很,荒谬的很,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偏偏,这事儿却真实发生了,还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季烟只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