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上班的日子仍旧是忙忙碌碌。
这天上午,林夕正在为几个家里有残疾人的员工写家庭情况调查报告,建议公司每个月给予他们家庭适当的补助。
这时进来一个叫小董的员工,看起来很内向,畏首畏脚的不太敢说话。
林夕和颜悦色地说:“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吧。”
“林老师,我脸上长很多痘痘……很麻烦……很痛苦。”小董说。
“晚上睡得好吗?”
“还行吧……总的来说还行。”
“长痘痘看医生没?”
“医生开了好多药,效果不是怎么好。”
“慢慢会好的,至于痛苦吗?”
“同事们都不喜欢我,排挤我……线长总是安排我做最重最累的事,把他的亲戚安排到特别轻松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女人做的那样轻松的地方,半做半玩……每个月还评五星拿奖金。”
“这个情况……你可以写下来投到意见箱里啊。”
“我写不好……大家都说意见箱是做样子的没用的。”
“你说我来写吧,”林夕拿出纸和笔,“写好你签个名,我可以代你转交上去。”
小董高兴地说:“好的谢谢林老师……”
“脸上长痘痘啊,建议你平时不要用手摸脸,另外洗脸不要用毛巾,可以防止大范围感染。”
“哦,好的!”
……
刚把小董打发走,又进来一个叫小程的女员工。
“林老师,你说说,明天是三八妇女节不给我们放假,这合理吗?”小程板着脸风风火火地嚷着。
“有些公司是放半天假,”林夕说,“我向领导提个建议吧。”
“半天不好,要放就放一天,不然我们就罢工!”
林夕很意外,他想了想说:“那我好好和上面的领导说说,罢工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这是大家集体决定的,不是一时冲动。”小程看上去很冷静。
“那行,我马上去找生产部的方主任,正好还有点其它的事也要找他。如果生产部放假一天那么公司所有女员工都会是一样的。”
小程笑着说:“林老师,加油……拜托你啦……下一届工会大会我们都选你当主席。”
林夕:“不会吧……”
工会主席是个吃力不讨好,上下都难应付的苦差事,名字很好听,但没人愿意干。
林夕也向来不看好什么工会组织,靠工会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最多是每年能安排一次团体旅游——但愿小程只是开玩笑的。
也许是林夕的名气比较大吧,上面的领导对他提出的问题都非常重视,很快,那几个问题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夏天如期而至。五月上旬,王乐峰和冯珍珍结婚了。六月下旬,周丽芳和张国正也举行了婚礼。
在张国正的建议下,周丽芳开始在为入党做准备,也许她将来会从政。在林夕的建议下,她同时还兼任区养老院的副院长,经常做些慈善事业。
周丽芳的工作越来越忙,彩衣公司那边已经无暇顾及,公司的所有事务都是肖倩负责处理。
婚后的生活和谐而又幸福,她每天上下班都是张国正亲自接送。这样一来,林夕就几乎成了肖倩的专职司机。
因为上次办公室的那件事,肖倩对林夕一向不怎么友好。
除非必须说话的时候,和他交待一两句,绝大部分的时侯都把他当成空气司机。
林夕心里倒是很坦然,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炎热的夏天早早到来,气温经常保持在35度以上。
这种工业型的城市,资源过度消耗的结果,西川市早已是闻名全国的火炉城。
星期天午后,大片乌云暂时性地挡住了炽热如火的太阳。
这是一小段难得的阴凉时光,闲着无事,林夕夹着一本书,打算到公园里散散步。
路上的人不多,公园里的人更少。青青的草地上,碧绿的树林间,一丛丛鲜花在酷热的空气中娇艳盛开,于闹市之中呈现出一种人工修饰的和谐静谧。
这种时节,这种热浪之中的景致,完全契合林夕此刻的心境。
在他看来,天和地,花和草,热浪和微风,远处的喧嚣和此处的沉寂,都凭添了几分平淡平静平和的感悟。
当他从一条绿色藤蔓长廊的前方路过,看到一个打扮很惊艳容貌却很苍老的阿姨。
她穿着由红黄蓝绿多种鲜艳色彩揉合于一身的花裙子,头发似乎是故意染成的银白色而且塑造成某个动漫故事中的卡通美少女的形象。
这个阿姨好漂亮,好时髦!五十岁?四十岁?还是七十岁?根本让人没法判断。
她站在通风的长廊尽头处,艳丽的长裙随风飘动,享受着这盛夏午后难得的清凉。
长木椅上有个小女孩在玩耍,可能是她的孙女吧。
林夕穿过人迹罕至的小山坡,走到公园角落里的一条半月形的绿色回廓。
这里有几条长长的弧形石凳,坐在上面颇有几分凉爽。
林夕看着书,书中的文字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一阵困意袭来,他躺下去枕着书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忽然,他感觉到有只蚂蚁正爬上他的脚,而且一直向着他膝盖大腿的方向爬过来。
高温天气,他穿着一条很短的短裤,大小腿都裸露在空气中,这更方便了那只蚂蚁,它爬得毫不费力,似乎越爬越开心。
林夕微微睁开眼睛,欠起上半身,弓起双腿,再长长地吹一口气,把那只蚂蚁吹进了旁边的花丛中。
他躺下来正在进入梦中,蚂蚁又爬了过来。哎……随它去吧,一只小小的蚂蚁而已。林夕决定不去理会扰人清梦的蚂蚁,好好睡个觉。
梦里,四周仍然是黑漆漆的……好像有几只蚂蚁在爬……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探索过了,上方有什么?……蚂蚁在爬……上方,对,就是上方。
林夕突然兴奋起来,他弯曲双腿向上一跳——上方同样是黑暗。
再跳,再跳,我用力地跳……他弓起双腿使劲向上弹起——感到似乎碰到了某个东西。
啊……那是什么?好奇怪,好兴奋。我再跳……好像跳得很高,这时一个圆形的像气球一样的东西把他打了下来。
跳,再跳……双腿弓起努力向上弹跳……一次次,一次又一次跳起,撞上那奇怪的气球,又一次次,一次又一次落下。
猛地一阵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兴奋感爆发开来——丹田里的内丹剧烈地跳跃着,全身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向着丹田汇集——啊……的一声,突破了!
四周猛地沉静下来,万物无声,唯有一阵阵清风拂过,透出丝丝清凉。精神力呈现出深褐色,比以前更精纯更强大。
梦幻神功二级,是另一层境界。心静,意清,中正纯和,无以言表。
良久,林夕缓缓睁开双眼。他欠身曲腿,吹出一口气,想把那些怎么爬也爬不累的蚂蚁吹走。
长廊后面石凳旁边的花丛里有个人——就是那个时髦又漂亮的阿姨。
距离很近,两人相互看着,气氛有点惊讶、茫然、困惑和迷糊。
但林夕的姿势决定了他不可能坚持太久,就在他身体一松即将重新躺下的瞬间,那阿姨伸手摘下一朵花——林夕重新躺下。
原来她是来摘花的,林夕想。
花丛和树叶间传来些许声音。林夕侧过身,看向长廊正前方。穿着一身艳丽长裙的阿姨正拿着一朵鲜花袅袅婷婷地走着,渐渐远去——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有种错觉:
这到底是打扮成美少女的阿姨,还是打扮成阿姨的美少女?
当他坐起来,发现短裤上有点湿的。是下雨了吗?下雨可以降温,真是太好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稀稀落落的大颗大颗的雨点狂撒下来,看样子有一场大暴雨。
但是转眼间,狂风吹过,云开日出,火辣辣的太阳重新照耀,暴雨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