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黎欢知道自己命不多时了,可她并没有舍不得走。
韩至铉亦如往年,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守着她。
这一世,有他如此,她已足矣,愿来世她能还了韩至铉的情意。
黎欢不愿意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日还浪费在医院里,她想和他,和凡凡,和欢欢,和黎乐住在一起。
午后,黎欢躺在摇椅上,面色如纸般的脸在阳光下不显人样。
韩至铉默默的坐在她的身边,当年黎欢问过他两遍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爱她,其实他也想知道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辈子非黎欢不可,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她会笑得像花一般甜甜的喊他至铉哥哥,也或许是因为长大后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可能他只是不甘,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起长大,偏偏她会爱上晏南洵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不想让她痛,不想让她不开心,从小到大他一起都守在她的身边,守着守着守成了习惯,守着守着守成了爱。
“至铉哥哥,如果下一世我们真的会相遇,你一定不要再爱我了,答应我,不要再爱我,让我去爱你,这是我欠你的。”
韩至铉顿了几秒:“好,我答应你。”
黎欢用尽力气对韩至铉笑出最灿烂的笑,可看在韩至铉的眼里却是最悲伤的笑。
“至铉哥哥,你过来点好不好,我想枕着你的肩睡一会儿。”
韩至铉默默的靠近她,将自己的肩送过去,就这样黎欢倚在他的肩上,慢慢的瞌上了双眼。
温暖的五月天,春夏交际的美好岁月,她也不在了。
温柔如风,在风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他轻轻将头靠近黎欢:“傻瓜,我要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冥间,晏南洵先走了,黎欢想哪怕是她现在走了也不会在奈何桥边遇见他了,清澈的孟婆汤一饮而尽,晏南洵这三个字是彻彻底底的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新的人生,新的记忆,新的身份,新的灵魂。
“姑娘,等等。”
孟婆拄着拐杖追上黎欢。
黎欢奇怪的看着她,只见她伸出那双满是皱纹、饱含沧桑的手,手中已然放着一串红宝石手链,只是那颜色太过于鲜艳,红得比忘川边生长的彼岸花还要红,红得扎眼,红得让人心惊。
“姑娘前世因爱家破人亡,这串手链是前些年一位样貌俊逸的公子来此转生,用那凡夫俗体走过这忘川采到最美丽的彼岸花王,日日夜夜在此用鲜血浇灌了近一年,最后形成这串手链交托与我,枉来日他心中的那位姑娘也会来此转世,拜托我交于她。”
黎欢愣住,不知所言的看着。
“罢了,我这老婆子都忘了你已经喝掉孟婆汤了,来,就当是老婆子我见你生得貌美可人送你的见面礼吧。”
黎欢迷迷糊糊的被人带上了这串手链,孟婆自言着:“我在这忘川待了几千年,什么恩爱仇怨都见过了,爱这东西吧,不由己,却最伤己,爱不得,放不下,愿姑娘来生再无今世的苦。”
“走吧,去转世吧,别误了时辰。”
忘川有彼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正如我爱你时你不爱我,你爱我时我不爱你。
上一世,她姓黎名欢,黎欢黎欢,就是离了欢,那便没有欢。
她说下一生不想再见到晏南洵,她说下一生不想再让韩至铉爱上她,她说......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意,一切都不过是想想而已。
四月初五,赫连有子;五月二十,苏家生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