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庆合十七年秋,黎皇从北山接回了长公主黎昭,封号令姝。黎皇治国理政颇有成效,这些年来国富兵强,越来越惹得邻国们关注。是以,一国公主回朝倒在一时之间传遍了诸地。
“陛下,令姝长公主回朝又恰逢黎皇四十寿辰,陛下当派遣使臣贺寿。陛下……陛下?”右相正要说下去,却猛然发现殷复在发神,顺着目光他略瞥了一眼,那位置……原是那云昭所站的位置。
可惜了,右相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唏嘘。“黎皇寿辰,朕亲自去。”殷复又望了一眼空着的位置,突然说到,“黎皇登基日久,且这些年大雍国日益强盛。朕亲自去贺,想来也不为过吧。众卿以为如何?”
目光扫过诸人,所到之处,无人敢抬起头来反对。从云昭死后,他们便愈发畏惧这个青年天子,那有数年辅佐相伴之情的云昭,陛下都能够说舍弃就舍弃,何况他们。
“既然众卿也觉得可以,那便商议一下……”殷复收回目光,他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今这应国的朝堂,还有谁敢忤逆他!
正要就这么定下来,右相却又突然站了出来。“陛下不可,陛下万金之躯不可如此,且应国不可一日无君。大雍虽强,但也不至于让陛下亲自去贺。”
“那右相觉得应当如何?”殷复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看上去竟也不介意右相打断了他的话。悄悄看了一眼的臣子又赶紧低下头,倒是不怎么看得懂这位帝王的心思了。“陛下自然是不适宜亲自去贺的,但也不能随便派个臣子。依臣愚见,不如请六王爷前去。”
右相话音一落,在旁边无什存在感的少年脸色一变,似是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的事了。连忙站出来,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拒绝道:“陛下,臣弟自知自己是一个只懂风花雪月的草包,这样的事,臣弟做不好啊!陛下,千万别答应右相!右相,你怎么能叫我去呢?我……我……我这不懂啊,我不会啊!”殷复出奇地耐心,听少年这么颠三倒四的一番话,既不阻止也不生气。甚至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小六不必这么怕,只是去贺黎皇的寿辰而已。”
“不不不,臣弟怕,臣弟是真得怕。臣弟自小就没出过这盛都,永安城离盛都这么远,臣弟……臣弟会水土不服的。陛下啊,您就让别人去吧。“少年话到最后,竟是带了哭腔,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殷复。
“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盛都,所以朕觉得让你出去见一见外面的风景也挺不错的。都说永安城风光不错,小六可以一去。且朕会派人好好护着你的安全,你不必有太多担忧。”殷复话虽说得温和,但却是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少年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谢了恩,似是极不情愿。
这应国朝堂商议着贺寿的事情,大雍的后宫里也是极为热闹。
突然冒出来一位先皇后的嫡出女儿回宫,本来女儿就算是嫡出也不应算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大雍皇室子嗣不算多,且都是男子。这位公主,倒是皇室中唯一的一位公主,所以显得格外稀罕。这么一个金贵的身份,倒是惹来不少后宫嫔妃的巴结。
从黎昭住进天巧阁的当日起,一连数日,她几乎认完了黎皇后宫的所有妃嫔。其实认人本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但是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女人一多……黎昭就觉得头疼了。
不过还好,黎皇后宫倒也不算太多,这么认了几天,天巧阁逐渐安静下来了。这一日睡醒,黎昭坐在榻前,却忽然瞥见窗外的木槿开了。
当日黎皇说过历代嫡出的公主不是住在天巧阁就是栖云苑。内侍太监带她来天巧阁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瞧上,独独看上了花期已过的一片海棠花林。却不想,这天巧阁内的木槿开的也挺讨喜。
“木犀,你过来。”黎昭从一旁拿出一副围棋,“本宫记得当日你曾说过家里父亲是位教书先生。”
一旁的女子闻言点头道:“回公主,奴婢父亲以前的确是个教书先生。”
“你父亲可曾教过你下棋?”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她从前为不丢兄长不丢云家的脸,也算是文武双全。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素日大多是看书或下棋。这天巧阁没有准备什么多稀奇的书,是以只能找人下棋了。毕竟,虞珩如今还在信王封地,她还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回公主,奴婢父亲教过奴婢一点。”木犀低着头,她是直接被黎皇安排给黎昭的,从前是黎皇养在后宫无人知晓的棋子。她虽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把她安排到明处来,但是主子的吩咐,她都会听从。
“那陪本宫下会儿棋吧。”
“喏。”木犀低眉顺眼地擦着边坐下。
黎昭笑了笑,正想说什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不必说出来,不然显得自己没有分寸。
“本宫才回来,对这宫中不甚明白,你于本宫捡些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