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小院,明照青叫了马车,让车夫回家休息,他亲自驾车,带着二人出了城。
今日是七夕,出城的人很多,男男女女,成双入对,想来也是,城中人多眼杂,又没有什么供女子休闲消遣的地方,男女一起,干点坏事都要好好思量思量,出城便不同了,山间树林,溪谷河泮,你侬我侬,就连情话也可以说的大义凛然一些。
今日的城门守城的士兵也增添了不少,盘查也比往日严上许多,大都是把一辆辆马车掀开,或是把随行的货物一点点的查,与往日大有不同。
马车路过城门口,有兵丁掀开帘子盘查,明照青也回头向车内看了一眼,他明显能够感觉道车内的两人有些异样。
普通人面对手持刀枪的士兵,有些害怕是自然的,更不用说是两个姑娘。但是明照青却是见过二人面对山匪尚且浑然不惧,又怎么会害怕守城的官兵。心中微微的有些异样,但也没有什么。
盘查的士兵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便放行了。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不多时便已经到了玉皇山脚下,这山脚下是一片平地,周围又有许多的林木,感觉上要比在繁华的城市中更凉爽一些,偶尔有风吹来,树影摇晃,知了也就不知疲倦的叫了起来。
三人下了车,沿着早已经铺好的石阶一直向上走去。山路不算陡峭,修砌的石阶也较为平整因此并不算难走。办了男装的青儿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明照青扭头看了看,忽的笑出了声。江晚不解的问道:“公子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青儿仍是轻摇着折扇,这一会汗水从他脸颊上滑落:“有什么好笑的就说出来嘛,让本公子也乐一乐。”
“那我可说了,青儿姑娘哦是青儿公子,你现在这形象实在是不适合拿折扇,你看见你那个公子一脸胡须还摇折扇的,有些别扭了,我看拿一把刀更配你的气质。”
青儿冷哼一声:“我就是愿意拿折扇你,管的着吗?”
一旁的江晚仔细打量量了这青儿,也大声的笑出来。
“青儿公子,你的胡须好像脱落了一些。”
青儿闻言,急忙用手去摸下颚,果然有些许的胡须黏在了手上,便也忍不住低声了骂了出来:“这些些可恶的奸商。”
一片笑声中,三人沿着山路向山上走着,径直往上青瓦黄墙便是了大佛寺了。不过今日与往昔似乎有些不同,这条路上有许多身穿黑子的男子,那些男子腰身粗壮眼神锐利,手中都带着兵器,看似是漫不经心的来回走着,却也极有章法。要知道普通人是不敢将兵器亮在外面的,就算是江湖侠士,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抗朝廷法度。
明照青一眼便能够看出这些人是禁军,也不知道是什么皇亲贵胄来到寺中去了。
另一边,是一条羊肠小道,小道两侧是一片山林,林深树密,郁郁葱葱。从山下来的年轻公子和一些女伴也都是向这边走去,应该是去向山顶的神女祠。
走上羊肠小路,风景与方才走过的大路完全不同。虽然碎石杂草丛生难走一些,却也多了一份自然少了一些烟火气。
青儿走在最前面,不时的还会去采一些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自从出了城她活像一只飞出鸟笼的麻雀,看什么也新奇,就连对明照青的敌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太跳脱了一些明照青则会在一旁提醒一句:“喂青儿公子,别忘了你的身份。”青儿听到了也会装模作样的安静一些。
江婉倒是要安静许多,平日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即便穿了男装也颇为娴静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气质,或许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很难再去改变。
明照青看到两人这般的模样,心里也是高兴的,这一趟玉皇山没有白来。此时已经到了半山腰,望下去可以看见大佛寺的全貌,寺庙中安静异常,少有人走动。
走了片刻,远远的便能够后听到喧哗的声音,透过树林的缝隙,隐约的可以看见许多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场聚会。
神女祠并不大,仅有几间被院墙围起来的屋子,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风雨,看起来已经十分破旧。外围的围墙被重新粉刷过,仔细分辨也能够看清上面还有许多墨迹。
祠堂正中靠墙处伫立着一座神女的雕像,神女眉眼如画,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仍旧是栩栩如生。
神女祠中没有香火,没有咚咚的木鱼声,有的只是一个个虔诚的书生。
明照青三人站在外围,江婉踮起脚尖向里面看了看。
“明公子不进去拜一拜,为明年春闱博一个好彩头?”
明照青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有多少学问还是知道的,就算是拜了恐怕她也不会保佑我。再说,我也不想去博取功名,你看我作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不是挺好的嘛。”
江婉没想到他会拿自己打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二世祖也不错,更何况还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江婉肯定的赞许了这个二世祖。
明照青听她这么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二世祖也是一个褒义词。转头,却迎来了青儿嘲讽的目光,仿佛在说“哼!就这点出息。”
明照青当做是没看见,转过了头。
与前世的军武生涯相比,这二世祖当真是来之不易啊。
前方,几个书生从神女祠的门口走了出来,一脸的虔诚。走到了院墙前,看向那面刚刚粉刷不久的院墙,皱眉沉思。
一人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笔与墨,这时也便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旁边一人笑着说道:“看来王兄要夺得神女的眷顾了。”
明照青初来临安,不知道此处的规矩,便向旁边一人打听。那人看了明照青一眼,见他温文尔雅一副书生的模样,将其中原尾说了。
原来,七夕当日临安才子都有拜神女的风俗,以求来年春闱高中。当然神女也是指天上的仙女。
近些年来在拜完神女后有些才名的才子要在墙上留下自己的诗作,以求被神女眷顾。当然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多的原因是想要被山下的那人看见。
吴越朝廷那人每年的七月初七便回来寺中上香。身兼镇海镇东节度使的吴越之主又是一个喜爱诗词的人。每年他都会在书生学子们散去之后上来看一看。其中不乏有人直接进入仕途,平步青云。
明照青大体知道了原因,也不再去看那名书生到底在墙上写了些什么,便退了出去。
刚一转身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他身子未动,那人却是向后退了几步。
明照青看清楚那人的相貌顿时笑了起来。
“怀表兄,是有急事吗?”
那人正是李仪,此刻他也看到了现在不远处的明照青。歉意的笑了笑道“失礼了,照青兄没事吧。”
明照青这数月以来苦练武功,身体早已经不是那个纵情酒色的明家二世祖可以比的了。
“没事,怀表兄是在找什么人吗?”
李仪又向人群中看了一眼,才有些失落的道:“我是和清风姑娘一起来,可是一眨眼便不知道她去哪了,这才四下找找。照青兄一个人来的吗?”
明照青笑了起来,笑的却是颇有深意。
“恭喜怀表兄了博得清风姑娘芳心,走吧,我们出去聊,说不定一会清风姑娘就找来了。”
山风吹过,带来了些许凉意,蝉鸣声时响时停,人群中不时的会传出喝彩的声音,想必是哪个才子又写下了什么佳句。
远处有人向这边望了过来,满脸的喜色,正是苏尚文郑承岳等人。几人远远的看见明照青便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了招呼,又低下头似乎是讨论着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