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沙层,沙尘如雪一般飘摇,轻轻的敲打着窗户,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有人站在窗外,轻轻的敲着窗户…
透过玻璃窗,那层沙子,并没有成为阻碍视线的有效障碍。
外面的景色,依旧可见。
可以看见那幢钟楼,青铜色的时钟十分显眼,一点一点转动着,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钟楼附近是一片广场,那是中央区最为清静的地方,可以说是让人一进入那里,就可以放松心神的绝佳之地。
以钟楼为原点,向外铺张,扩散到极限的城区…
即是:
【中央区】
这里是能者居留之地,每个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无能之人是无法居留之地…
也是最为接近旧时代的城区…
视野中的街道上,冲过了一辆陌生的机车,狂野的咆哮声,这边都依稀听闻。
引起过往行人注意的机车,如野兽狂奔,追风逐云,一闪而过。
嗒嗒
背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停在了不远处,一声清响,茶几上的杯子被打开了,茶水流入杯中的水流声,如高水流水,蜿蜒曲折…
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茶香味,心中的那一抹无法言语的心情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你倒是不客气,这茶叶可是我辛辛苦苦培育而成的,每年的产量也就那么多。”
转过身去,迈着步子,走到了沙发上,伸出手,将自己的那一杯茶水移至身前。
“那我倒是该谢谢你,要不然我只能喝开水了。”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单手握住杯柄,轻轻晃动着,淡绿色的茶水倒映着他的面容。
“……”
没有去跟他搭话,独自品着茶水,茶水入肚的感觉,十分舒爽。
视线一直停留在玻璃窗外,那广阔的城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几年你有点着迷于这里了。”
“是么?也是…”
不可否认,常年紧绷着精神,处于战火纷飞时代的自己,在苏醒后,是一下子就沉迷于这个放松的时代。
形体与人相似的自己,也是可以融入其中的,可以去感受到不一样的生活。
“我倒不是心疼人类,而是这个星球,战火若是重新燃烧,又会给它带来怎么样的伤势?
这么多年,【天舟】的净化功能一直没有停下过,就是为了那些笼罩大地的污秽,近几年才好了许多。
这颗星球很美,超越了家的美…”
至今依旧记得,
那里是片悬崖,挨着那片碧海,清澈的海浪在奔腾,鱼类穿梭其中。
那是一生无法忘怀的记忆…
碧蓝色的海洋,如母亲般的拥抱着自己,淡淡的香味安抚着心灵。
“你就是矫情,算了算了。”
“谁不是呢,有谁又是真的冷血?”
是啊!
有谁是真的冷血?
还记得,
那一次的对话,无名的上位种族,看着那碧波荡漾,所道出的感慨…
…
那是第二次来到了这里,可能是地理位置偏僻,这里并未遭到战火,依旧如此美好。
一只上位种族从天而降,双翼振动间产生的风压,直接将它掀飞,落到一旁。
并没有抱怨,
也不会去抱怨,
这是必然的,下位种族若是离上位太过接近,就像是手无寸铁的人类遇到老虎,那铭刻在基因中的恐惧与敬畏,根本不是一下子可以忍受住的。
可能是距离足够远,并没有产生那种恐惧感,而是望着那道高大的身躯不知所措。
如云朵般的鳞甲,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色泽,如梦似幻…
“故乡的风,似乎也是这样的,那是几乎忘却的感觉,可现在,
我又再次想起了它…”
…
“茶凉了,还不喝。”
回过神来,他指着我手中的茶杯,勉强可以看到微弱的热气,茶水还剩余一半之多。
静静地喝完茶水,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后,他忽然说了一句…
“你知道【地都】吗?”
“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最近也是出入频繁,知道的人不少。”
平静的回应了它,可能是说过话后,心中的一些情绪也差不多了,没有犹豫,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
“一群苟延残喘之人修建的地方,却是聚集了科技与资源,当初的【天击】残骸说不定也在其中!”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淡绿色的茶水注入杯中,不久便盛满,一圈圈波纹扩散收缩…
【天击】么……
虽不曾见过其真身,可那天,【天击】坠落,那划过天际的火球,可谓是记忆犹新。
后来,虽说是有跟着大部队去摸了一遍尸,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除了【天击】那扭曲的机体上,那个贯穿前后的大洞比较显眼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你怀疑,【地都】之中,有着【天击】的某些东西?”
这个想法倒是有趣,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只是,太小了,太小了。
“嗯,这不过是我的猜想,也不是那么重要。”
转了一圈手中的茶杯,杯中之水几近溢出,可就是差上了那么一点点。
“……”
他,这不是讲了一堆废话吗?随便找了个有名气的话题,又是扯了几句话。
“先讲【地都】吧,【天击】什么的,可以拖一拖,不急。”
“我能讲什么?最清楚【地都】的,不应该是你吗?”
空气似乎冷了起来,明明是快八月份的季节了,黄沙月,温度怎么会下降呢?
也只可能是精神上的错觉吧?
对吧?
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水,终于正视起眼前的这位友人,多年的情谊,不知道是否还在?
“你就这么着急吗?”
知道的,我知道的,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拼命。
生存之后,不为其他,
即为名利…
首当其冲的,不就是一个名?
“你就这么认定已经结束了?现在不过是当年的延续,只有见证最后一个人类死亡,才算是成功,那个才是胜利。”
“你……有道理,是我莽撞了。”
温度回升,气氛也不是那么的僵硬了。
“知足,就是快乐,这是我在这学来的道理,太过贪婪可是不行的。
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该懂的,大家都懂。
不说这个,我倒是跟【地都】的人有过几次接触,也不过是交易茶叶而已,
他们倒是挺遵守地面交易规则的,不会出现什么强买强卖的事情。”
“所以?”
“啊!没有说到重点,他们对地表的情况,似乎不是那么精准,中间肯定有过断层,有很多东西,他们落后了。”
“文明的发展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几百年时光变迁,【地都】的生存形态是异于旧时代的。
中央 ai管制全场,人人皆是其下一员。
科技不说高速发展,可也是优于旧时代的,光是上次看见的,那个模仿【流】的外骨骼装甲,就让我笑很久了。
你也不要觉得【地都】好欺负,狡兔三窟,更何况是人类,星球这么大,【地都】肯定不止处,武装力量更是未知。
小心莫名其妙就被一发高能集束射线蒸发了,你的小身板可抗不住。”
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便结束了这次对话,虽说并不反对他的这种想法,可自己去送死的这个行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提倡的。
“你……”
言下之意,他如何不明白?只是那不甘心,无法释怀而已。
咕噜
一口饮干杯中之水,放下茶杯,略有不甘的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外界。
“修身养性,你这几年倒是做的彻底。”
平复了心情后的他,淡淡的说着,看样子倒是放下了。
“说不定呢…”
重新为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自顾自地饮了一口…
………………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相异的人…
空气有点沉闷,可能是外面那黄沙的缘故,空气的流通效果并没有那么好,本来就不宽敞的客厅里,更是闷热。
一张长方桌旁,坐满了人影,总共也才十六个人,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齐旧年坐在左侧的位置上,离着首席有点距离,没有参与争论的他,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更改了巡逻机制后的第一晚,他并没有等到报告的时间,而是匆匆忙忙的赶来中央区,参加这个所谓的会议。
不过是一次资源分配问题,那些人就闹的不可开交,无能之人何德去享受这些?
坐享其成?
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废物没有存在必要,外区虽是废物聚集之地,可中央区不同,这里的人都是能者,可以尽最大并且有效的贡献,去维持它的存在。
现在面前的对话,不过是当下衍生出的一种情况而已,治安官的每月资源分配,是经过中央区核计后,按着某种标准分配。
眼前那几个,不过是想争上那几句口舌之快而已。
视线不禁飘向窗外,早上还没那么多的黄沙,已经覆盖了玻璃窗,阻挡住了视线。
自己虽说不是那么感性的人,不会看着这幕,莫名的衍生出什么感慨。
“齐旧年!你搞什么?这时候你还发呆?”
一声训斥,将他扯回现实,首席无情的漠视并没有让他生出寒意,已经开始衰老的首席,怎么可能会动摇正值壮年的他,那如火一般的意志。
…
虽说是这样,这时候的他,也发现了一件因为自己大意,而忽视的问题。
原来,
不知道在那个瞬间,还是哪一个话题的终焉,带起了下一个话题的活跃。
这一次紧急集合的会议,并不是以往的资源为主,而是另有源头。
开头的那几分钟,不过是插曲而已。
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点疏忽,导致了自己成为了视线的中央。
刚才还嚷嚷着的人,也没有了声息,静静地看着他。
本就沉闷的空气,又是凝固了几分,众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他。
首席那双在黑暗中,也是含着光辉的双眼,更是注视着他。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齐旧年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后退一步,交际从来不是长项,也没有必要去争那莫名的口舌之快。
“哼…”
一声冷哼,虽然微弱,可齐旧年还是听见了,不用特意去看,也能知道是谁。
…
首席没有说话,收回了视线后,继续着那莫名的会议。
这时候的齐旧年,才知道了会议的内容。
似乎是熟悉的味道,
那并不陌生,
自己肯定在哪有所听闻…
…
生命署分成八个外区和最核心的中央区,
故此,
在座至少有着八个外区治安首席,并没有高下之分,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跟眼前那个坐在首席位上的人,是没有区别的。
只不过是经验深浅而已。
人无高低贵贱,只分无能,与有能…
…
[死了很多人]
这就是主题了,听起来像是一起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可是,要是这种事情,各区都在发生的话…
哦,
知道了,似乎,最近的杀人夺尸有点频繁…
齐旧年恍然大悟,不止八个外区,就连中央区也是频频发生杀人事件,不少能人死亡,或者是失踪,失踪不过是为还没有证实的死亡披上一层外衣而已。
若只是外区发生了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大动干戈的召开会议,但是中央区也发生了这种事情,导致了某些人才的死亡,就不一样了。
[不像是人]
[尸体残破]
……
陆陆续续的对话,其中的信息是驳杂又是单一的,来来回回,也不过是那几个重点而已。
只是时间问题,不少事件的时间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性。
可手段之诡异,更是摸不透,还有的说,目击到了奇怪的生物,那是不属于常识的存在。
“那是什么?”
有人在发问,疑惑?不,齐旧年没有在他眼中看见疑惑,而是淡淡的笑意,他在忍耐,在忍耐着什么?
齐旧年的视频稍稍扫了他一眼,深色的工装整洁无污渍,不像是工作后的样子。
五官整齐,却显得普通,清爽的碎发垂在额头。
双手撑起,身体微微前倾,似有逼问之意。
齐旧年认得他,同是外区首席,有过来往,算不上熟悉。
“不知道。”
首席那沉稳如山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齐旧年的思绪,并没有让他沿着那如无根之萍一般的思路继续下去。
“原来也有首席不清楚的事情啊!”
循声望去,一名女性正在打哈欠,稍稍用手遮住了嘴巴,微眯的双眼注意到了齐旧年的目光,不屑地笑了笑。
“也是,因为首席不是万能的嘛!他也有极限的。”
“哈哈哈”
有几个平日里,喜欢起哄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
首席阴沉的表情很好的表达出了他的心情,显然今天的玩笑话有点过了。
“喂!你们可别太过分了!首席可是要不高兴了!”
首席邻座的人发话了,可所言之语,是异于平常的,作为中央区首席的左膀右臂,他却在嘲讽着首席。
不寻常,
太不寻常了,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是自己所没有察觉的问题?
齐旧年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那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时间与气氛不可能让他肆意妄为。
首席站起身,双眼扫过众人,抿着嘴,没有说话,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你们太过分了吧?李先生也是,你怎么也开首席的玩笑。”
邻座的青年说道,出声训斥的他,不出意外的,遭到了齐旧年不久前所遭到的情况。
齐刷刷的视线,像是马戏团下的观众,看待小丑的眼神…
不说全部人,至少半数以上的人都是那种眼神。
“干什么?你们还不许我说了?”
青年眉头一皱,他还没迟钝到这种地步,也是发现不对劲,除去几个平常里就善开玩笑的家伙,还有三个人也一样的眼神。
“没有的事,你随意。”
最先起哄的那人,百化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首席,二者的视线相交,首席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嘎吱
有谁拉开了椅子,离开了位置上,齐旧年转过视线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关闭窗户的背影,光线暗淡了许多,只能凭着天窗降下的光线才可以视物。
“你搞什么?这样子还开什么会?”
“啊,也是,过会再开吧,现在有点事情,见光不太好啦!”
女性对一旁的‘友人’如此说着,伸出手拍了拍后背,让她安静。
可是,
那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尖刺令我无法忘怀…
“你!!”
首席怒吼一声,拍案而起,眨眼间便翻过了会议桌,踢向那名女性!
“首席,你想干什么呢?”
百化阴阳怪气的说道,伸手掀翻了会议桌,首席被顶开了,借着翻桌的力道,一下子来到了齐旧年附近。
咔咔
齐旧年一记肘击便击碎了向他翻来的会议桌,十分不解,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呦,齐先生还是这么壮,一下就击碎了呢!厉害厉害。”
百化拍了拍手,语气轻浮地说道,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辉…
“李先生?你为什么还坐着?”
刚才的女性侧过身子,朝着依旧坐在位置上的李明同志说道。
“他想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明身侧的男性说道,同为首席的左膀右臂,他的武艺却是逼近首席的,所以才能在首席出手的第一时间,压制住李明。
“张先生的武艺,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红衍松开手中的‘友人’的尸身,任其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还看不出异常,皆是离开了座位,一脸警惕的看着百化几人。
此时的场面分化,一方以首席为首的人只有九人,张许跟李明僵持不下,无法脱身。
百化一方的不过六人而已,减去李明,也不过五人,看数量,他们落了下风。
“张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没空理我吧?”
“不想理你罢了,李明,你还想动?”
张许双手发力,打断了李明蓄力的过程,让其没有办法发力脱身。
“啧…”
李明碎了一口,放弃了脱身的念头,反正也不是很急,脱身太难看会被笑的。
不远处的百化眉头一挑,张许的武艺有点超乎他的想象,没有想到一个人就可以压制住了李明。
“你们这些家伙…”
首席吸了口气,忍住出手的念头,咬着牙问道。
“不是人吧?!!”
『『『『什么???』』』』
其他人,包括齐旧年在内的人,齐刷刷的惊呼道,这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如果百化他们不是人…
那又是什么?
是什么?
“啧啧,我干什么要回答你?首席,你已经没有了作用,也没有必要跟你费话了。”
百化跺跺脚,顺势挑起一片会议桌的碎片,掷向张许!
齐旧年身旁的青年动了,持着一片稍大的碎片,险之又险的挡住了那片碎片,没有让其飞向张许,现在的张许可没有手去挡下那片碎片。
…
齐旧年调整了下呼吸,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先别想,去跟着做就好…
更何况,
他似乎有点理解的苗头了…
在哪里,
曾经在哪里,
见过非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