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命在于折腾

今天我早早起来，把屋子仔细收拾了一遍，擦拭了所有花盆，清洗了毛笔砚台，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笔记本。青鸟在一旁看着，等我放下笔记本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你今天是中邪了吗？”

我说：“我曾经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青鸟说：“呃……可是，你已经好长时间不是这个样子了，忽然这样，还真有点不正常。”

我笑了笑说：“昨天来的那个人让我想了很多，其实很多事，你一门心思朝着消极的一面去想，就真的感觉这世界没救了，可事实上很可能只是自己在死胡同里无法自拔。回想这十几天，我一直悲观地认为她不会回来了，从来没想过，其实回来与不回来的机率本就各占一半，我就这样一直消沉，万一她回来，看到我这样子，肯定会很失望。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做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让她回来时看到一个更好的我。”

青鸟说：“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嘛。”

我推开门的时候，刚露出头的太阳从远山照过来，春风吹过树梢，让我心里愈加安详。

扫完院子，我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闭上眼睛感受春风和晨光，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这宁静。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到我面前说：“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太阳刚出山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了。”

他说：“你每天都这样度过吗？”

我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他说：“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你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周围也没什么新奇的景致，你的日子一定很无趣吧。”

我说：“心境不同，风景每天都不同。”

他笑了笑说：“不见得吧，不管你心境有多大波动，也敌不过这日复一日的平淡吧？”

我站起身，请他进屋坐下，说：“我已经习惯了平淡。”

他说：“难以理解，人生短暂，怎能甘于平淡。”

我说：“你是做什么的？”

他说：“我是个探险家，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一个人去世界各地探险，可惜的是，现在人类已经几乎征服了大自然的所有领域，可以称得上探险的地方已经不多。”

我说：“探险又有什么意义呢？还很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有些不屑地说：“生命在于折腾，人活着，就不应该是每天上班下班，柴米油盐，不应该在日复一日的回环中虚度，而应该去探索未知的世界，让每一天都充满新奇。对于很多人来说，未知往往是恐惧的源头，但对于我来说，未知，恰是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

我说：“可是等你老了，折腾不动的时候怎么办？”

他说：“我宁愿死在探险的路上，也不愿忍受那样无味的日子。”

我说：“年轻人，生命的精彩，在于张弛有度，不经历风平浪静，你永远不会真正体会惊涛骇浪的美妙。”

他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惊涛骇浪中，一直享受着极限冲刺给我带来的快感，这就是人生应该有的状态。”

我说：“大概很多年轻人都抱着你这样的态度吧。”

他说：“年轻不就应该这样吗？”

我想了想说：“或许，年轻，就应该这样，即使死在探索求新的路上也心甘情愿。记得几十年前，年轻人都老气横秋，反倒是老年人担当着社会进步的重任，或许你们这代人是好样的，还愿意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他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人生本应如此，年轻本应如此。”

我说：“可惜现在你们的用武之地已经不多。”

他说：“所以我要到未来的世界去。”

他把车票递给我，上面写着：“一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