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枫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了,只靠了这么一会儿,我就开始犯困,而且是非常困,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希望一切如你所言吧!”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一直在打架,我喃喃说了句:“夙枫哥哥,我好困,我睡一会儿,明早若是没醒来,记得叫醒我去采露水……”
每次取了雇主的寿命,我都要睡上一觉,就像正常人吃饱喝足需要消化一下一样,因前几次已有经验,我以为自己躺上几日便能醒来,可这一次,躺的实在有些长了,一个多月啊,夙枫和四火都以为我死了,四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写信给师父、师兄,让他们赶紧来瞧瞧,我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我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三张伤心欲绝的脸,夙枫、师兄、四火,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讪讪的问:“夙枫哥哥,有露水吗?”
夙枫忙不迭的应了我:“有的,都给你采了十罐露水了,可以做陈酿了!”说着便给我倒了一碗。
师兄急切的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四火红着眼扑到我怀里:“阿颜,你怎么睡那么久,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不知抹了多少鼻涕口水在被子上。
我睡这一觉没有赶走全身的疲劳,反而像是被人抓去干了很多天苦力一样,全身都是疼的,不好气的对四火说:“起来,我现在全身都在疼,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四火只能委屈的退到一侧。
我一口气干了三大碗露水,终于感觉好一点儿了,师兄问我有没有做梦,梦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摇摇头:“没有啊,在我记忆里就只做过一次梦,就是被幻兽咬的那一次!”
师兄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这便好,躺了那么久,起来走一走吧!”特地嘱咐夙枫不要跟来,想是有话要与我说,但这话十有八九是责备我为东昭画了画。
我们来到院子里,满院的虞美人依旧开得如火如荼,我却没能走太远了,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了,根本不听使唤,最关键是喘得不行,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来阵大一点儿的风,肯定就能将我吹倒了。这样的身体状况,我已猜到这便是东昭死在我画中的后遗症,我现在可是肠子都悔青了。
师兄的脸色很不好,望着我的眼神更是不好:“阿颜,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一久都干了些什么吗,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扭头望着院中的虞美人,两个拇指反复揉搓着衣袖,道:“也没什么,就只是帮人画画,给自己续命啊!”
师兄有些生气了:“当初不让你跟夙枫在一起,现在,可知道原因了?”
原来,师兄竟将我这报应硬生生安在夙枫头上,我可不要让他背黑锅,辩驳道:“师兄,不是他的错,他有提醒过我,东昭是个奇怪的老神仙,是我自己固执,不忍心看着月茵和她的爱情就这样死了,是我的错……咳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免不得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涨红了脸,只差把肺给咳出来了。
师兄慌忙帮我拍拍后背,声音温柔了许多:“师兄并非要责怪于他,只是希望你明白,你们在一起终究不会有结果的!”
我贪婪的呼吸着,趴在石桌上:“说到底,你还是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师兄不语表示默认。
我继续道:“我记得师兄说过,今生只倾心于一人,那阿颜敢问师兄,若此时叫你离开那人,师兄该做何感想?”
师兄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着:“我……”
我打断他:“阿颜与师兄是相同的感受,还望师兄成全,莫要再阻止我和夙枫!咳咳……”
师兄再次拍拍我的背:“好了好了,你先别激动,东昭死在你画里这件事,师父已经知道了,要你先回枫香山,暂时不要再替雇主画画了!接下来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我点点头:“嗯!知道了,师兄,师父现在在哪儿,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师兄道:“我也不清楚,他老人家只与我说了去见老朋友,你也知道,如他们这般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总是朋友满天下的,今天在这儿,指不定明天就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我撇撇嘴:“师父早就不在乎我了,我都快死了,他还有心思四处游玩呢!哼……”
师兄不好气的敲了我的脑袋:“你就知足吧,嘱咐了你多少遍,只能给凡人画画,你偏让一个神仙死在你的画里了!现在还敢埋怨师父不在乎你?”
我自知理亏,默默的低下头:“师兄,我知道错了!”
师兄一向见不得我服软的样子,瞬间便心软了:“好了好了,醒了就好,养好身子,我们回枫香山!”
我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嗯!”
师兄自是望见了我这样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了那些老掉牙的话,什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云云。
我只是不住的点头应了,左耳没进,右耳自然也不用出了,省了不少麻烦,心里暗暗想道:师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他唯一倾心的对象可要惨了,每天得被他唠叨着,我都有点儿同情这位不知名的姑娘了。
晚间,夙枫带着我看了酒窖中一罐挨一罐的露水,看得出,这一个月来,他一天也没闲着。
夙枫笑道:“你一直梦寐以求的陈酿露水,攒了十多罐,高兴吧!”
我很感动,想说很多话,却感觉嗓子眼堵了东西,怎么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一头扎进他怀里:“夙枫哥哥!谢谢你!”
夙枫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阿颜,你知道吗,你睡了那么久,真的吓死我了,我真的害怕!”
我知道他害怕我死了,再也见不到我,我又何尝不是,担心着自己闭上眼睛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以前的我觉得生死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可现在我特别贪恋活着的日子,因为在这世间还有我放不下的人,如果我撒手人寰,他会很难过,很伤心,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尽量少睡觉,也许这是个很傻,甚至很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