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拉开小女娃娃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极大。几乎是一下子小女娃娃就被扯开了，在雨中，她没有撑伞，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了的。
淋着雨还有些寒凉，小女娃娃的嘴唇都是泛白的。看上去，倒是十分可怜。
“朱夫人。”齐恂瞧着这小女娃娃这般甚是可怜，也颇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便就开口道：“这孩子这般可怜，她的额娘既是病了，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比较好。”
“即使是府中下人的孩子，那也终归是一条人命。朱老爷这才刚刚过世，还是多多积福得好。还请朱夫人，多多怜悯一下这些孩子们吧。”
那小女娃娃衣裳看着破旧，的确像是府中下人的孩子。
朱夫人听了，刚要回答。远处的那个小女娃娃却不知什么时候却是已经挣脱开了憔悴的力道，一下子就跑到了齐恂和弘皙的跟前。
“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我不是这府中下人的孩子，我娘她…是老爷的通房！”
这话一出，弘皙和齐恂都纷纷看向朱夫人，面带疑惑。
通房，说起来也能算得上是妾室。只是，并不如妾室一般有个名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些身份低微的丫鬟，在自个儿主子身子不适的时候，安排去伺候人的。
通房这样的存在，基本是最最可怜的。没有名分，算不得是正经的主子。吃穿用度等等，都是不大好的。还有孩子在…这日子的确难过。
只是，一般人家当中，若是通房有了孩子，那多半是要看主君的意思的。能够被允许生下孩子的，那多半也都是得宠的。
将来等孩子出生，少不得也是有一个妾室的名分的。只是眼前这小女娃娃，看着也有四五岁的年纪了，生母却还只是一个通房。多多少少，有些不大说得过去。
“燕儿别闹，快回去吧。你娘的病，先前大夫也来看过了，喝了药，慢慢也会好起来的。今儿下雨了，天气不好，反复无常也是有的。”
朱夫人眼看着这小女娃娃已经闹成了这样子，也不好收场，这才耐着性子哄道：“这儿还有刑部的大人们在呢，可别冲撞了他们。”
“刑部的大人们呀，都是要审问犯人的。将那些犯人们关进大牢里头！你别乱来！”
燕儿一听，眼神微微动了动。被审问，被关进大牢，她还是知道的。朱夫人这么一席话，她倒是稍稍有些害怕。她…不想被关起来。
齐恂听了又是稍稍有些皱眉，瞧了一眼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就跟着安慰道：“你额娘那儿既是之前看了大夫了，就先好好喝药。”
“若是将来病情还是一直没有好转，再请了大夫过来看看就是了。我虽是刑部的，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人严刑拷打的。小姑娘，你不必怕。”
齐恂说完了以后，心中忍不住对这个朱夫人就稍稍有些埋怨了起来。好端端的，做什么非要吓唬人家小姑娘呢？小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
“你们…不会随随便便审问犯人的吗？”燕儿听了这话，显得有些狐疑。府里一向都是朱夫人说一不二的，娘亲素来也都让自己乖乖听朱夫人的话。
“当然不会了。”齐恂回答完了以后，就指了指身边的弘皙，道：“你瞧瞧这位公子哥儿，看起来是那种会责骂人的吗？”
燕儿一听，就看了一眼弘皙。弘皙生得俊俏，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实际上眉目之间也是十分温和的。的的确确，不像是那种会欺负人的人。
瞧着这么俊美的弘皙，燕儿的一颗心似乎是放下了许多。用力点了点头，就道：“那我就相信你们吧。只是…我娘亲最近有些奇怪。”
有些奇怪？弘皙一听，便就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娘亲老是说梦话。”燕儿道：“好像是让人别过来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能帮我娘亲想想办法吗？”
“燕儿！”朱夫人听到此处，不免开口打岔道：“不过是梦呓罢了，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劳烦两位大人呢？也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之前的药，喝着既然还好，就继续喝着就是了。别在这儿胡闹了，两位大人来府中，是有正经的事情的！你还是先回去照看着你娘亲吧！”
燕儿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看着朱夫人如此严厉的模样，却也一下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弘皙看着燕儿如此，总感觉有些什么事情抓不住。只是，他们目前要做的，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被关押起来的柳姨娘的情况如何。
柴房处，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小厮都是一副彪形大汉的体型，瞧着朱夫人过来了，才纷纷退开到了一侧。赫然，此处的看守倒是极为严格的。
“柳姨娘就在里头了。”朱夫人指了指屋内，便道：“因为柳氏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因此审问的时候难免动了些许刑罚。”
“加之她与她表哥行为不端，这在我们这种人家里头，也是断断不能容忍的事情。因此，还望两位大人，能够对此稍稍理解一些。”
齐恂自然也知道大户人家都是极为在意面子这东西的，当即颔首了以后，就与弘皙一块儿推开了门。然而…两个人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柳姨娘已然悬梁自尽了。她挂在了柴房的横梁上，脸色青紫，舌头都耷拉了出来。赫然，已经是死去多时了。
“啊——”朱夫人吓了一大跳，显然是没想到推开门以后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当即眼皮一番，几乎是要晕了过去。
好在丫鬟小翠即使是受到惊吓，也还是反应了过来，当即就将朱夫人给扶住了。
弘皙见此情景也是皱眉，便就只能让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赶紧过来，将横梁上头的柳姨娘，给放下来。
小厮们也有些害怕，互相望了望，却也还是只能照做。
弘皙一边看着柳姨娘被放下来，一边对着齐恂就使了个眼色。齐恂当即会意，转身就对朱夫人问道：“柳姨娘，为何会悬梁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