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烟被两个婆子紧紧按着,一路来到了正院,有丫鬟进去禀报后,等了一炷香时间,便有婆子来喊她们进去,于是一行人就直接进了厅堂中。
烛烟被按着头,只能看到黄花梨椅子底一双双华贵的鞋子,从那鞋样判断,应该是一个少年公子带着侍从了,只是那侍从鞋样虽然不打眼,最低调的青灰色,但材质却不亚于那少年公子的,让她很是不解。
王婆子当即就把事情又说了一遍,这会儿那婆子倒是老实的很,原原本本讲述了事情的全过程,不偏不倚的很是客观。
烛烟暗自称奇,王婆子之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明摆着偏袒三房,对二|奶奶都敢较劲儿,这会儿居然瞬间变身老实厚道的旁观者了。
看来大户人家的婆子都不可小觑,别人都以为这王婆子偏袒三房,其实不过是老太太的意思罢了。
小胖子黄七低头打量那被按倒的小丫鬟,胖乎乎的身影居然有些熟悉,只是脑袋被紧紧按着,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黄七皱了皱眉头,就问:“银票是谁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总不能是地缝里蹦出来的。”
钱德正要说话,徐醒已经悠悠的开口了:“胖丫头,你说玉佩不是你偷的?可有什么证据?”
烛烟听到小胖子的声音已有些惊疑,待徐醒的声音传来,她心中大喜,立即恭恭敬敬的说道:“徐爷,我是得您关照,才有幸进钱府来寻姐姐的,因您不去内院,我只好找了小绿姐姐带我进来,这才见到了玉娟姐姐。”
她这话一说完,顿时满堂哗然,按着她脖子的手就松了些,烛烟微微抬头,瞟了眼堂中众人的表情,又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要是偷小公子的玉佩,跟着您时候就偷了,怎的会进了内院才下手,这不合情理。况且玉佩是在外院做客时候丢的,那会儿我已经进了内院,门子上的妈妈们必定清楚,我进来就再没出去的。”
她这一番话说完,王婆子面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原本这事儿只要问问门上的婆子就行的,只是她一心想拉二房下水,就下意识忽略了这点儿,没想到这胖丫头偏偏是跟着七公子进来的!
烛烟看着堂中众人的脸色,心中大乐,幸好自己当初怕把送她进来的刘大叔连累了,一直没说自己怎么进来的,这会儿刚好赖在徐醒身上,好歹自己救过他,他必定不会卖了自己。
只是,烛烟看着徐醒手中带血的银票,脸上的表情就无比纠结了。
徐醒此时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顺利脱身了,倒把自己带到了沟里,自己带小丫鬟去内院,必然会跟钱府管家大声招呼的,怎敢放她随意乱跑,况且这银票也是个祸害,七哥儿不知情还一心想查,殊不知这银票来自京城大通号,当初还是自己亲自兑的银票,银子正是陛下的赏银。
烛烟见徐醒神色不定,不由的有些心急,下意识的看向座首的小胖子,脸上习惯性的摆出了可怜巴巴的模样。
小胖子虽然有些憨,却不是傻的,听见烛烟说是她们带进来的,又见徐醒虽然面色不变,拿着银票却在翻来覆去的研究,一点儿没有派人去查的样子,他干咳了一声,正要发话,就看到了烛烟可怜巴巴的模样。
竟是之前见过好几次的小道童!
这会儿那胖道童穿着一身簇新的粉色棉布裙子,更衬得小脸珠圆玉润,精致的五官挤在一起,很是委屈的样子,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中水光涟涟,仿佛就要哭出来了。
他心中一软,就说道:“是了,这胖丫头确实是跟着我们进来的,不可能偷我的玉佩。”
黄七说得也没错,烛烟那番话有理有据,他听得清楚,玉佩定然不是她偷的。况且小道童虽然爱财,一向爱的光明正大,眉目间满是坦荡,也不像鬼鬼祟祟之人。
可惜他这一承认,倒让徐醒犯了难。
他本来想说他们没打算带烛烟进钱府,只是看她可怜捎了她一程,谁知烛烟思姐心切,自己跟着车溜进来了。反正烛烟进来也只是探亲的,到时候他一求情,钱府看在七哥儿的份上,必然也会饶了烛烟。
可是七哥儿这一承认,理亏的就成了自己一方,他们是来钱府做客的,不跟主人家通报一声,竟然私自放人进入钱府内院。
内院中都是女眷,安全性自然重要的很,这事儿可大可小,钱府要是想往大了闹,他们也是没理的。
徐醒内牛满面,只好跟老太太解释:“老太太,这丫头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小小年纪就独自在外漂泊寻亲,七公子心最善,看她可怜就答应让她跟着。您知道我们七哥儿,这种事儿随口一说转头就忘了,我当时也没留神,竟让她跟进了外院,老太太真是对不住了!”
哼,反正都是七哥儿答应的,都赖他身上好了,反正他身份尊贵,钱府也不敢真对他怎么着,况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小胖妞跟着他们也只能混进外院,怎么进的内院可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老太太面色依旧不好看,钱德就在一旁笑着打圆场:“七公子果然是仁善之人,老太太也是担心内院有身份不明之人混进来,撞着了女眷就不好了,还好是公子带进来的小女孩儿,这我们就放心了。”
这么一打哈哈,烛烟偷盗的事情自然被撇清了,钱德眼神示意了一下,押着她的两个婆子立马松开了手,烛烟赶忙乖乖站到了徐醒身后,只是眼睛依旧紧盯着他手中的银票。
徐醒哭笑不得,都这时候了,这妞还惦记着她的银票?
不过她也算聪明,知道不能认这张银票,不然她一个穷丫头莫名其妙进了钱府还身怀巨款,可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徐醒仔细端详着银票,忽然开口道:“钱大人,这张。。这张银票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