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啊,紫玉最后一眼,瞥见她生下的一团光球飘至空中裂开,那孩子与一条龙一同出现。”阿婆爬满皱纹的脸庞在橙黄的灯光下舒展开,慈祥温暖。
小孩儿蹬蹬肉肉的双腿,奶声奶气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阿婆话起了个头,让开门声打断了。
“吱—呀—”,厚重的木门教人于外头推开,沧桑之意随遍地阳光铺洒而来。
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走入房内,将手中菜篮置于门边地上。
“哥!”小孩儿欢呼一声,手脚并用地滚下床,一头扑进那人怀里。
那人摸摸小孩儿的头,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显现出面容——
一头黑瀑长发垂至蝴蝶骨之位,因家中无发冠,故只是用布条将部分头发束起;
眉眼疏朗,眉尾稍稍上翘,长度恰好。内双很收敛,远远的几乎看不太出来,延至眼弧下滑之处,些许向上飞,如翻舞的蝶翩翩;
一气呵成的傲然平滑的下巴两侧向高处延伸,形成令人惊叹的姣好脸型;
M型的唇上,不大不小的唇珠异常漂亮,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可爱。亮光划过唇畔,找出几分淡淡的粉红;
和着精雕细琢的五官,整张脸英朗贵气——目前鉴定可以迷倒千万少女。
……只是那双眼睛……
明显异于常人。
他的双眸为异色,一只眼珠金黄,泛着清澈光泽;一只眼珠黑亮,漾着深邃微光。
若是黄宥零见了,定会如此道:“这美瞳可真好看!就是在你们这个谁都没见过这么高端的眼睛的世界,出门吓到人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八。”
(——剩下不会被吓到的百分之二当然是他这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五好青年,和连泰山压顶都波澜不惊的御德师父了!)
阿婆坐在床沿,和着倾落下的日光,笑得舒畅,似乎年轻了好几岁:“肆儿,你蒙眼布呢?”
此人名唤云肆,字悯生。
因异瞳的缘故,出门须得在金瞳上缠个七八圈,只露出正常的黑瞳,才不至于吓着他人。
云悯生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婆,回屋的路上不是有一条清溪么,我觉着眼睛痒,便摘了布条洗洗。
“其时周边本无人,奇怪的是,待我抬头寻那布条,它却不见了踪影。”
他说着,毫无所谓地盘腿在阿婆面前铺了藤条的地面上坐下,于怀中掏出个果子,随意地由宽袖拭了拭,咔吱咔吱地啃了起来。
阿婆伸手接起转身扑向自己怀里的小孩儿,一面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一面无奈地看着云悯生:“你啊,这马虎的毛病何时能改?今日只是蒙眼条,明日便是束发带、菜篮,到明年,便把自己丢了!”
“啊哟阿婆,”云悯生毫无形象地拖着长音,有样学样,如一个耍赖的婴孩,就差蹬腿了,“你这叨叨的毛病何时能改?今日仅是叨云肆,明日便去叨邻家,到明年,便对那草木叨了!”
阿婆险些教他逼出笑来。堪堪压下嘴角,喝到:“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方才我正给煜儿讲紫玉她孩子的故事,就你从幼时常听的那个。甭管你要听不听,总之啊,安静一些。”
云悯生心不在焉地点点脑袋,头顶一撮本顽强站立的黑毛奄了吧唧地缓缓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