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街道上，车堵着车，像是一团粘稠的果酱，缓慢地流动着。
在这车贴着车的车流中，竟有一处真空处。
这真空处的中心，便是一辆极其显眼的跑车，它前后左右的车都尽力离它远远的。
后车最为夸张，它和跑车之间空出的距离能再塞进一辆小轿车。
“我妈好像挺喜欢你的。”李显阳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向副驾的美腿摸去。
女子不着声色地避开李显阳的手，“阿姨喜欢我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看叔叔的意思。”
“我爸能默许我们订婚，就代表他不反对这门亲事。”李显阳收回手，笑了笑。
女子微笑着没有说话，看着车外繁华的街道，过了片刻之后，“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弟弟，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上次订婚宴也没见他来过。”
红灯变绿灯，李显阳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传来震耳的轰鸣。
“我爸不喜欢我弟暴露在外人面前，这么大一个集团有两个继承人，容易让有些人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李显阳停了片刻，“不过，现在看起来。”
“看起来什么？”女子问道。
李显阳从容而又自信地笑了笑，“没什么。”
短短的路，开了十分钟。
李显阳将车停在了豪华公寓楼的车库中，和女子两人走下了车，走向电梯。
“今晚，是去你那儿。”李显阳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是去我那儿？”
女子白了李显阳一眼，走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妩媚一笑，“你回你的狗窝，我回我家。”
李显阳还没踏进电梯，电梯门已经关上，开始上行。
李显阳摸了摸鼻头，轻笑了一声，“这女人。”
女人是什么？
李彰阳在十岁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母亲蔡兰，妹妹李清洛，显然不该作为这个问题的参照。
等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开始了他漫长的男校生活，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六年花季一晃而过。
终于，李彰阳熬到了上大学。
李彰阳以为上大学就拥有了彩色人生。
其实上了大学，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
反而因为学校的原因，与以往不少朋友少了联系，身边也就只剩下大头和陈明两人。
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生，他们以宿舍为中心形成了社交群体。
李彰阳住家，这方面的社交跟他扯不上关系。
他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拓展人际关系，那就是参加大学社团。
游戏社，几乎没人玩远古守卫者3；剑道社，李彰阳觉得里面的人耍剑还没自己五岁的时候耍的好；搏击社，李彰阳放不开手脚。
没有合适的社团，李彰阳宁愿把时间用来回家打几盘远古守卫者3。
没什么朋友，李彰阳因此少有兴致来上学，学上得少了，更不容易结识新朋友。
浑浑噩噩地混到了大二，在一场家宴上，李彰阳认识了姜云燕。
不说是一见钟情，但，李彰阳对姜云燕确实颇有好感。
这场家宴本就是双方父母为两人所安排。
李彰阳没有因此能多了解到女人是什么，他不了解姜云燕。
姜云燕也无意让他了解她。
短暂的缘分如湖面的云烟，风一吹后转眼便散去。
因缘际会，李彰阳认识了白芷，柯欣儿。
目前，对于李彰阳来说，她们和陈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妮可，对于李彰阳而言，也算不上女人，最多算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因为可爱，所以忍不住逗弄，因为可爱，所以会有些想见她。
李彰阳一吃完饭，就离开了餐桌，他还因此被李母批评不礼貌。
回到房间后，李彰阳关上了房门，迫不及待地躺进了虚拟舱，闭上眼睛，按下了启动按钮。
睁开眼，眼前是无垠的星空。
李彰阳歪过头，惊讶地发现妮可正趴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身体轻微地起伏着。
她的眼角似有泪痕，正在李彰阳看着她的时候，妮可皱紧了眉头，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要选择眠界之门传送地点吗？”
李彰阳的耳边突兀地响起燕爷的声音，把李彰阳吓了一跳。
妮可瞬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撑起双手，想要坐起来双手抱胸，结果一用力又拖动了李彰阳，两人一下子凑得更近了。
他们面对面，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湿热的呼吸。
“你要选择眠界之门传送地点吗？”燕爷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李彰阳难得的面皮有些微红，略微侧过头。
妮可单用右手撑着地，半坐了起来。
“喂，没有人理我吗？”燕爷嘟着嘴巴问道。
李彰阳转过头，恰好看见燕爷嘟嘴地动作，“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嘟嘴说话。”
燕爷嘟着嘴，语气冷淡地说道，“这并不受我控制。”
“唉…”李彰阳单手抚额，长叹一口气，然后撑着地，也坐在了地上。
“你跟人工智能计较什么？”妮可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人工智能？”李彰阳一脸不敢置信地样子。
妮可没好气地白了李彰阳一眼，“这可以说是现代文明的基石，谁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也对，联邦的设定该是个宇宙文明，当然会知道人工智能，李彰阳控制着自己，想让自己不要多想。
如果，妮可知道她自己是人工智能，会怎么样？一想到有这一丝可能性，李彰阳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刚的伤还没有恢复。”妮可的语气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我没事，我们去找安迪撸，不，安德鲁，不，安迪德鲁森，这名字真难叫。我们去找他吧，我估计他等得也该着急了，都差不多快三小时过去了。”李彰阳弯着腰起了身。
“三小时？”妮可看了眼芯片，“才过去一小时而已，看来你睡得不错。”
提到睡得不错，妮可微不可觉地红了下脸。
“我可没有睡，我被我妈叫出去吃饭了。”李彰阳回道。
妮可微笑着说道，“是吗？伯母的手艺一定很好吧。”
妮可这样说着，内心却有些纠痛。
之前，她与李彰阳一同进了眠界之门，随后就看见李彰阳倒地失去了意识。
妮可从书中了解过，这时候，天降者的意识会进入到一个虚拟的空间中。
虚拟空间中有联邦为天降者设定好的生活。
天降者之间的记忆或许相通甚至互动，或许就像真的一样，明日成为今日，今日成为昨日，昨日成为记忆。
然而，像真的，毕竟不是真的，天降者所拥有的记忆，不过是虚假的。
妮可看着李彰阳，表情少了几分冷冽，眼里多了几分温柔与怜悯。
正如李彰阳看向她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