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傍晚。
一道瘦小的身影。
急匆匆地走出了镇子。
他似乎在害怕被人发现,一路左顾右盼。
虽然已经快进入初冬,他身上的衣着却还是很单薄,衣服上的颜色已经褪去,显得十分陈旧,寒酸。
他年龄大约在七八岁之间,这样的年纪的孩子大都已经在父母的陪伴中呆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家的温馨。
他却慌忙之中走进镇子外面的一处树林之中。
树林冷风阵阵,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也丝毫不畏惧身体已经在冷风中变得冰冷。
清冷的月光,从树林上方洒落在他的周围,在空地上犹如掉下来的晚星。
这里是他唯一觉得快乐的地方。
他就站在斑点之中,一动也不动,闭上双眼,努力回想着白天在初级灵脉学校看到的一切。
要是方伯允许他进入初级灵脉学校学习就好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灵脉两个字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到。
他不知道为什么,方伯禁止他接触灵脉的修炼,毕竟这个世界只有修炼灵脉才能有所作为,也可以改变现在的生活处境。
他只好白天偷偷在初级灵脉学校外看着里面的学生练习一些搏斗,晚上乘着方伯出去喝酒的时候练习。
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也没有人指导,他练习的异常艰难,甚至一个招式需要反复练习上百次才能够熟练一些。
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要放弃,只是有时候私底下心里十分埋怨方伯,有好几次都只能自己偷偷藏起了哭泣。
他所住的镇子名叫灵度镇,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不过在这里生活比较久的老人还记得。
老人们似乎一提到都会津津乐道,曾经这里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几乎整个镇子都变成了一片废墟,政府为了彰显军队的功绩,把这个镇子更名为灵度镇。
灵度镇的地理位置处于戴尔法斯洛城西南的咽喉要道,兵家重镇,也是商业往来的重要通道。
基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些年灵度镇发展的很繁荣,也从各地迁来了不少讨生活的普通民众。
方伯就是其中之一,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除了他方伯没有其他的亲人,至少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来拜访过。
即便是有,谁会拜访一个生活在底层,吃一顿是一顿的人呢,而且方伯的一条腿还带着残疾,方伯平时仅靠替商人抗货物,很多人看到他带有残疾所以不愿意雇佣他,但为了生活他甚至有时候乞求别人,微薄的收入只能让两个人勉强生活。
然而这些年方伯突然喜欢傍晚收工后喝上几盅,每天都是如此,也每次也都是醉醺醺很晚才回来。
所以他摸清了这个规律后,就不在方伯的面前吵闹着要去初级灵脉学校学习。
他只需要白天在学校周围晃荡,等学校里的学生练习搏斗课的时候在外面偷看就好了。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练习着白天偷看的招式时,树林不远处一阵吵杂的声音响起。
“你是逃不了的,别枉费心思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蹒跚着跌倒在他的面前。
那人满脸都是血,黑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黑衣人努力握住手里的剑,吃力地插在地上,想借助剑的依靠支撑着站起来,一抬头一个幼小而瘦弱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
孩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被吓的愣住了,眼睛瞪得鼓鼓的,就差一声尖叫从孩子的喉咙中破空而出。
“救救我!”
孩子这才反应过来,脑袋里面虽然还是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去扶黑衣人。
七八岁的孩子有多大的力气?很显然面对一个成年人,一个受了重伤的成年人,要扶起来是很困难的。
但是这孩子跟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样,他居然能够把黑衣人从地上扶起来,虽然很艰难,有好几次连自己都差点倒下了。
还好平时跟着方伯,看着方伯在抗货物的时候,他也跟着去抗一些小件物品,久而久之自己身上也有力气。
黑衣人依靠着一棵树,稍稍平缓了一下呼吸。
但后面追捕黑衣人的那些人越来越近了。
“小朋友!你能不能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
黑衣人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块金币。虽然孩子从来没有亲自接触过,但他已经知道面前的一块金币意味着什么。
孩子并没有接过金币,而是让黑衣人扶着自己,向镇子里走去,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他看上去有些轻车熟路,选择的道路偏僻而极少有人出现。
绕过了几条破烂的巷子,孩子就住在贫民窟中,一处甚至不能称为房子的地方,两间由几根木头支撑起来的茅草屋。
“是,是谁。”
一个醉醺醺的人,站在孩子的不远处,他显然是营养不良,身体高瘦,身上就只剩下几块布,遮住了主要位置,骨头都顶着肉皮突出了,摇摇晃晃,如同在狂风中快要散架的稻草人。
孩子没有回答他,原地不动地扶着黑衣人站着。
“哦!原来是方伯和小跟屁虫。”
那醉汉吞吞吐吐地招了招手,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
“今天!你回来的这么早?”
男孩还是没有理会他,那醉汉见没人搭理,也知趣地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还约方伯下次一起喝酒。
黑衣人痛苦地躺在草屋中的一张破烂的草席上。
“有水吗?”
孩子点了点头,慌张中拿着一只残破的碗,在不远处水缸中打了半碗端了过来。
黑衣人扯了几块,在孩子的帮助下,简单地在身上几处伤口上包扎起来。
稍作休息,只见黑衣人,盘腿坐在草席上。
孩子知道黑衣人正在用灵脉调理气息。他静静地蹲在黑衣人的旁边,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也不敢发出声音,盯着黑衣人。
昏黄的油灯,在破屋中跳动火光,破屋的门被打开。
“今天你没有在外面去溜达玩耍?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来的人正是方伯,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转身就看到正坐在草席上的黑衣人,看他的架势,他立刻就辨认出对方是以为修炼灵脉的人。
“纳克斯·肖!”
方伯喊着孩子的名字。
纳克斯·肖这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走到方伯的面前。
“这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带回来?谁教你接触这些修练灵脉的人?”
纳克斯·肖低着头不作声。
那黑衣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道:“老伯,我被人追杀,无奈之下是这个孩子救了我,我这就离开不会牵连到你们的,请你放心。”
黑衣人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地想站起来,但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方伯并没有过去扶起他。
“你最好快点离开,我们已经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们断送性命吗?”
“方伯,你不是经常教导我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要帮助别人吗?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这样出去一定会走不了。”
方伯冷冷地说道:
“我是怎么告诫你的?让你不要接触修炼灵脉的人,难道你忘记了?况且我们也救不了他。”
纳克斯·肖看到方伯有些生气的样子,再也不争辩了,跑过去扶起黑衣人,一步一颠地向门外走去,经过方伯的时候,黑衣人对他行一个特殊礼。
“等一下。”
方伯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
“你是灵剑盟的人?”
不仅仅是纳克斯·肖很诧异,连黑衣人也很诧异,在这样的贫民窟居然有知道灵剑盟。
“老伯你知道灵剑盟?”
方伯伸出手臂,在他的手臂上一道深深地烙印,肉已经被烫的看不清楚烙印着什么,黑衣人立马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因为在黑衣人的手臂上也有着和方伯一模一样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灵剑盟的人。
虽然黑衣人并不知道这位老伯经历了什么要除去身上灵剑盟特有的纹身,而且还隐居在这样的贫民窟中,过着艰难的生活。
当下的情况不允许他们有叙旧的时间,方伯如同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像先前那样讨厌面前的黑衣人。
纳克斯·肖又重新把黑衣人搀扶到草席中坐下来,方伯正处理着黑衣人进来的时候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黑衣人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同盟,脸色再也不如先前那么凝重,他很清楚灵剑盟的人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战友的,这是每一个灵剑盟在加入的时候就已经有过宣誓。
但情况也并没有那么乐观,毕竟方伯的年纪已经摆在哪里,而且身体已经残废,黑衣人也没有感受到老伯身上有灵脉精魄的波动,加上还有一个孩子在身边。
正如方伯先前所说的,在遇上了追杀而来的人,他们是完全无力抵抗的,反而白白搭上了两人的性命。
黑衣人简短地经过自己的思想斗争,对方伯说道:
“老伯,我还是离开的好,免得你们受到牵连,追杀我的人都是联邦军,他们很快就会通过地上的血迹追击到这里。只会让你们白白送命。”
方伯并没有搭理他,极力地把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黑衣人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向屋外走去。
“长官,血迹的指向这件破草屋。”
屋外兵士吵杂的声音传了进来,晃动的灯光从破屋的空隙中映在屋里。
“方伯!追兵已经到了屋外,怎么办?”纳克斯·肖跑到老人的背后躲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