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因与果,爱与恨,自古以来本就难以分出对与错。
这是一个冰雪的世界,方圆数里都是冰雪,到处洁白一片,冰冷是唯一的主题。
“快醒醒啊,素语,我是你大哥啊!”一名英俊的男子半跪着,怀中依着一名大腹的人身蛇尾的女子;此时男子双手向上撑着一个气罩抵挡着四周不断落下的冰锥,身躯不停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可是他还是在不断地向气罩外漂浮着的白发女子呼喊,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但他的努力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你不是我大哥,我不要做你的妹妹,忘我,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吗?”白发女子闻言,神色变得更加疯狂,双手成爪向下按压,那不断下落的冰锥瞬间变得更密集,更快速,与气罩相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
“素语!!”男子神情痛苦地喊道,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素语妹妹,我知道你恨我,你放过忘我,我任你处置好吗?”依在男子怀中的女子虚弱地道。
“住口,佘曼罗,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要不是你,现在跟忘我在一起的人就是我,要不是你,为忘我怀上骨肉的人就是我,你,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忘我,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可是我又怕杀了你,忘我会不再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白发女子闻听人身蛇尾女子之语,立时更加疯狂,似乎神智也不再清醒,或者说更加神智不清。不管不顾地再度举起右手,一根更加巨大的冰锥凭空生成,随着白发女子手挥动向着人身蛇尾的女子击射而去。
面对着这一情境,男子一句话也不说,也没办法再说,将牙关紧紧咬着,双手向上猛推,凭着脑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将体内不多的法力传输到气罩上,让气罩瞬间向外极速扩散,随后一声巨响,气罩散了,那些先前不停下落的冰锥和白发女子发射出的巨大冰锥也消失了,不过男子也因为力竭倒地不起,嘴里流出大量带着黑色的血液。很显然,他如此无力,是因为本身已种了某种至命剧毒。
“夫君!”人身蛇尾的女子也被这一碰撞震伤,口中也流下与男子一般带着黑色的血液,不过她却不顾自身伤痛,拼力握住男子的手,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是终归没有能够做到,最后只得躺在男子身旁,紧张地看着男子,与男子握着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
“哼!”白发女子见状,更加脑怒,冷哼一声,准备再继续动手。
“素语,你何必如此啊!”男子挣扎着坐起身,无可奈何地向白发女子道,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与白发女子动手,就算是现在,心里也无半点念头,因为男子真把白发女子当做了亲妹妹,而且,男子还欠了白发女子很多,就连男子夫妇的性命也是白发女子一人救回来的,可是世事无常,白发女子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为魔念所控,从一头青丝变成一头雪发,从一个温柔柔弱的善良仙子变成一名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恶毒魔女,不仅屠尽自己的门内弟子,更是设法向男子夫妇投毒,而男子夫妇对白发女子一向毫不防备,以成就了如今结局。
“忘我,你知道的,你就快死了,还有曼罗姐姐也快死了,可是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因为你可以永远陪着我了。我真的很想念以前的快乐时光,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白发女子双手握于胸前深情地诉说着,表情时而很兴奋,时而又很失落,仿佛得到期昐已久的玩具可又在同一时刻再度失去的小女孩一般。
“素语!咳咳……,我不怪你。”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因为激动,牵动了体内伤势,一口一口黑血再度咳了出来,精神更加衰弱。
“呵呵,忘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已经练成了玄灵宫那始终无人能练成的法术‘葬雪’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哦!”白发女子瞬间开心地笑着说着,一副纯真的样子再无半点刚才的疯狂与狠厉。
“可是,忘我,你知道吗,当我练成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最想施展的对象竟然是你,我好开心,现在我的愿望要实现了呢,呵呵!”白发女子也不管男子二人的反应,说完双手垂于身后,双眼轻闭,头稍向后仰,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再闻臭着什么似的,一脸安祥恬静,又如小女孩般在原地转起了圈,嘴里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随后白发女子全身变成冰晶,开始四散,然后绕着男子与人身蛇尾的女子旋转,一圈一圈将两人罩于其内。以许是因为初次向别人施展此法术,以许是由于此法术本就存在着很大缺陷,虽然将男子夫妇罩于其内,但速度却变得缓慢,几近停滞,足足过了片刻才快速向两人包裹而来,两人避无可避,也无力去避。
“曼罗,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男子将人身蛇尾的女子紧紧拥在怀里。
“不,夫君,我们夫妻之间怎能用连累二字,只是可怜我们未出世的孩孑。”人身蛇尾的女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满脸尽是慈爱之色,随后五指伸出锋利的指甲,快速将腹部划开,不顾剧烈的疼痛,将手伸入腹中,将一枚拳头大,外壳尚是透明的蛋取了出来,后张嘴喷出一道洁白气流,气流不多,只能勉强将卵包裹住,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只见那蛋表面渐渐生出一屋坚硬的白色外壳,再不复之前模样,还隐隐有一层光茫闪动着,而人身蛇尾的女子脸上开始出现一片片蛇鳞。
“曼罗!”男子来不及阻止,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与那枚蛋,手举起却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无能为力的颤抖着。
“夫君,我死而无憾,可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就彻底没有了气息,生机全无,她知道男子正在准备施展一门法术,也知道这法术就算男子全盛时期也只能勉强使用,并且只能让一人离开此地。更何况如今男子已是法力耗尽,几乎已是强弩之末,从男子的头开始变回成龙头,并且口中血水不停流出,就能看出男子正在如自己一般使用生命精元。
“曼罗,你总是这么聪明,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没有了你,我也无法独活吗?”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已经放下了所有,双手之间同时出现一个漆黑的空洞,大小正好可以容下女子手中的蛋。男子伸手取过蛋,在白发女子‘葬雪’及身之时放入漆黑空洞之内,随着漆黑空洞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座冰雕,他们再无分彼此。天上的雪更大了,落到地上越积越厚,大地的痕迹仅仅片刻就被白雪覆盖,年复一年,此地变成一片冰峰,奇寒无比,终年不化。
时间转瞬千年,临水镇,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天空直落而下,落入宋府老宅,随后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老宅中传出,原本正在产房门口焦急着转圈的宋老爷子闻声,立刻以与其年龄不相符的速度蹦向产房,可是房门紧闭,宋老爷子不能破门而入,只得再度停步门前。宋老爷子原名宋彦儒,学识渊博,还曾做过官,如今已七十有二了,但与其妻成亲多年,却未能诞下一男半女,也许是上天怜悯,也许是平日里宋老爷子广施善缘,功德深厚,临老了却能得一子半女,这让宋老爷子欢喜了好久,就连那满脸皱纹都少了大半,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倍儿爽。
“恭喜宋老爷,贺喜宋老爷,夫人生了,母女平安。”稳婆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开门出来给宋老爷子报喜。
“好,好,好。冯柱,带黄婆去账房领十两银子,今天大喜,宋府所有人都有赏,哈哈哈哈!”宋老爷子吩咐完,也不顾下人们的欢喜声,大步步跨进房内。
然而此时没有人发现,在宋府后花园的池塘里,一枚沉寂已久的蛋也开始碎裂,一颗雪白色的小脑呆从里面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