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我尽顾着陪阿娘了,就连公主受伤的事情都不曾听闻,多亏了仄何来找我,他一脸的落寞,痛苦不堪,原以为他是过于担心公主,听了他的话,我才知道公主受伤的原因。她是受伤,却是自己伤的自己,真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简直是被气的不轻。
我生气,十分生气,尤其是见着公主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我便更加的生气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她就笑了,她这一笑,我倒是更气了,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我挨着床沿坐下。
她伸手扯扯我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她说:“初雪,你来看我了,真好,他们都瞒着我,骗我,只有你,待我是最好的。”
“你可真是胡来,”我看着她手腕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只能长叹一口气,又不忍心去指责她,可说两句还是要说的,“割腕自杀,你也是好本事,能想的出来,若真是出了事,可就见不到我了。”
她张了张口,竟说:“谢谢夸奖,我还真就觉得自己厉害呢!”
我白她一眼:“是啊,你最厉害了,你倒是也好意思说出口的,我这哪里是在夸你,我分明就是在骂你,好歹你也是个公主,虽不及我聪明,可与你那愚笨的皇兄使点诈,也是轻而易举的吧,何苦伤害自己的身体呢!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又不怕死。”她还跟我倔强着,她跟我倔强有何用。
“我倒是也不怕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宫这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怎么就养出个这个单纯傻气的,“可我不想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可要好好活着。”
“这分明还是怕,”她叹一口气,“初雪,我们是不一样的。”
我大概是真的被气极反笑了,我笑着问她:“你我同样是女子,也算是一同长大,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撇撇嘴:“虽说我们都是女子,甚至是同一天出嫁,可初雪嫁的好歹是自己心仪之人,仄何待我虽好,可我只将他当做弟弟,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说法,再者,蒙古远在千里之外,我嫁过去,那便是举目无亲,难得再回上京。我也只能这样威胁皇兄了。”
我叹息一声,怪不得刚刚仄何的表情那般的古怪,原来如此啊!
唉!就连公主……就连公主也觉得,君许是我孟初雪心仪之人,真真是可笑了,我何时承认我爱慕君许了,为何大家都会这样觉得。
看来,也只能跟这个傻丫头实话实说了,否则,她一定还会做出傻事的,至少,有我陪着她。我轻声说道:“他哪里是我心仪之人,公主,我和你一样,心有所属,却又同是陛下赐婚,我跟你一样无奈,也一样痛苦,我也不想嫁人,不对,是不想嫁给君许,就像你不想嫁到蒙古一样,可是,我拒绝不了,逃不了,只能乖乖的听话。”
“怎……怎么会?”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吃惊地望着我,“皇兄说,皇兄明明跟我说,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你是喜欢他的。”
“两情相悦?”我冷笑一声,“两情相悦是如何个相悦法,是啊,我的确有过两情相悦,可那个人,不是他,他于我而言,最多算是个朋友,却也是以前,现在,连朋友都是算不上的。”
“那……那你准备,准备怎么办?”
我假装无所谓,假装漫不经心,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我双手一摊,故意说道:“能怎么办,乖乖在家等着呗!”
“你就甘心,甘心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公主疑惑,其实她懂,她只是不想懂,在她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甘心的人,我鬼点子最多,遇到不情愿的事,总会想到许多的主意。
“甘心啊!”我笑,我也只能笑,“都是嫁人,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一个,那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自然要选对自己好的才是。”
公主沉默着,我知道,她在认真思考我说的话,我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她亦是知道的,我乘胜追击,接着说道:“好歹,仄何也是蒙古的王子,我听闻,蒙古可是有许多姑娘喜欢他的,你与他之间,哪里算得上是姐弟了,流的又不是一样的血。”
“你怎么不说,待我嫁到了蒙古,这禹朝和蒙古的联姻,才是举国欢庆的大事呢?”公主的脸色更显苍白了,“他们都瞒着我,我还以为皇兄当真是为了我……我好不容易知道了,去问他,他张口闭口,都是为了禹朝,为了蒙古,却没有一句是为了我的。”
“陛下他就是这样的,他呀,不会说话,说出来的话,最是难听又气人了,其实,为了禹朝,为了蒙古,那都是幌子,实际上,还是为了你,据我观察,仄何对你是真的好,他是认真的。”
“可我只将他当做是……我没法,没法嫁给他。”说着,公主竟哭出了声,这样也好,心里有苦,哭出来总是好的,哭出来后,也就没有那么苦了,我安慰着自己。
我的确是在安慰自己,心里的苦,又岂是哭两声就能没有了呢!
我又何尝,何尝不是这样呢?现在,也不过是掩耳盗铃,强颜欢笑罢了,心里一点儿也不乐意,却还要装作乐意的样子。
我总是要想方设法地骗过他们的才好。
“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竟能得到我们初雪的喜欢,”公主抓住我的小手指,满脸都是好奇,她问我,“还瞒着我,要不是有这么一出,你是不是想瞒着我一辈子,甚至假装欢喜,草率地将自己给嫁了?”
“瞧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岂会是草率,我定当是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出尽了风头,”我得意至极,“身为少将军,总不会这般小气吧,我不喜欢他,也无需替他省下这笔银子。”
我瞧上去一定是欢喜的,只有这样,才能瞒住所有的人,包括公主,我信她的为人,但又怕她太过天真,为了我,去找陛下理论,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我与她说道:“至于我喜欢的那个人,在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嫁给君许以后,就已经断了和他之间的情分,如今,连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往后,怕是连见面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