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嫁给他,”君许十分的笃定,他说,“陛下待你如何,都是各有各的看法,可以你的心性,你怕是也不喜欢这从小定下的婚事,我原以为你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公子嫁了,我想着,若真是如此,我一定会护着你,护着你们一家,你说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是,我不喜欢,可你怎么就能笃定,万一你错了,你错了又当如何?”我笑着问他,“我说的本就不会发生,只是个如果,如果……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又是皇后,你会杀了我吗,君许?”
他避而不谈:“现在,以后,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你不是皇后,没有你说的那一天,为什么总要问这样的问题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在一起,非要去纠结,初雪,你不会明白,九死一生下来的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我们有多少的艰难,多少的万不得已……”
我打断他,凝望着他的眼睛,继续问他:“会不会?”
“会。”他说完便不敢再看我,其实这个答案我早就已经猜到了,所以,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难过,只是这心里还是怪怪的,他连骗都不想骗我,他可还真是个君子呢!他对我说的谎还少吗?不,那算不上是在说谎,我没问,他没说,或者,他只是告诉了我应该知道的。
“初雪……”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试图的狡辩只会让我觉得更加的恶心,他也知道,索性,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与我说这样的话,心里话。原来,真的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呢!心里话,这就是他的心里话啊,他在诋毁阿毓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他的样子是多么的令人恶心。
我又笑了,可我知道,我这心里好生难过。其实,有许多次,都是因为他的话,我眼前的这个人,我讨厌的这个人,因为他的眼神,因为他的话,我会难过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想,我大概是为自己难过,他的话戳痛了我,可后来,我渐渐发现,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只要他望着我,就像现在这样的望着我,我就已经很难过很难过。
“是,我是很可笑,我完全可以说不会,可以骗你,可我也说了,今日所说,句句真心,绝不会欺骗你,所以,我宁愿说实话让你恨我,也不愿说一句谎话,孟初雪,我喜欢你,这就是事实,”今日的君许和平日里很不一样,他就像是一只掉进了陷阱里的狐狸,他试图说服我,拼尽最后的一点力量爬出那个陷阱,好话软话都说遍了。
可惜,猎人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就像我一样,好话软话都是油盐不进,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君许,你尽管拉着大哥去走你想走的路,做想做的事情,而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孟初雪了,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如你所说,我也想……我也想成为阿毓那样的人。”
我甩开君许的手,这一次,我轻易地就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隔着距离和空气,传到了我的耳边,他大声喊着:“孟初雪,你以为我就不想嘛,我也想,可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我建百花阁,难道就不是一种善吗?或许,我是大逆不道,可是,总有人会大逆不道,只要能给百姓带来安稳的生活,这就够了。”
我心下一惊,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捂住他的嘴,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皇宫,好在四下里无人,这话若是被人给听了去,他图谋的一切,也许就都会化为乌有,性命难保。天呐!我怎么还……我一定是在担心大哥,担心我们孟家,是啊,他出事了,大哥也一定会被连累的。
我急匆匆地离开,不想再看到他,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看到他,我的心会乱,我讨厌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更讨厌和他在一起的我,其实,我并不是讨厌他,君许待我,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这些的想法真该死,我就应该将这些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出去,可我脑子里全是他,我一定是被他缠的紧了,怕了他,才会一直去回忆过去的种种,试图从种种中找出他的软肋。可是,我突然地就流出了眼泪。
突然一块手帕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轻轻推开他的手,我知道,递给我手帕人的正是陛下,若是换做旁的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早就沾沾自喜,跪下来谢主隆恩了,要不是陛下一直在屋中陪着公主,我早就怀疑他是不是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想想也真觉得后怕。
他大概是觉得我不识好人心,可我从小就是这样,他应该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对,我与他再小一些时候的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后来,他才会那样的讨厌我,据说,那时候他一见到我,就会头疼。他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忘了自己满手的血,那都是他自己掐出来的血,而我就陪着他,用手帕一点点擦掉那些的血……又生怕弄疼了他,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他小心地将手帕给收了起来,说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欺负了你呢,我最讨厌女人哭了,又不好看。”
我故意逗他:“陛下曾经可是说过的,说我哭起来最是好看,不论我做什么,都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即又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他何必在我面前端着,他最不正经的时候我也是见过的,与比他小的男孩子扭打在一起,甚至,还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孟初雪,你这脸皮都快比城墙还要厚了,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除非是朕的脑子被驴给踢了,才能说出昧心的话来。”
反正他也记不得了,真真假假他又如何能分辨的清呢,我就偏要戏弄他一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陛下是龙,摸摸龙须还是可以的吧,我玩心一起,便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了。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同他说道:“当然是说过的,只是陛下还真就被驴给踢了脑袋,这才忘记了。”
陛下望着我,无声的笑着,他说:“是,你说的都是对的。”他眼底那一抹的柔情与伤怀,就好似完全都是我的错觉。
我问他:“公主怎么样了,可好些了,你与她说的那些,她可……”
陛下叹息一声,喃喃道:“她呀,就是孩子心性,喜欢吃糖,我不给她吃,她就跟我闹脾气,可这婚姻大事可不像吃糖这么简单,孟初宸这块糖,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的,初雪,襄儿不懂我,你一定是懂我的,既然你我想到了一处,是否可以帮着我多劝劝她?”
我直接拒绝他:“我与陛下想的可完全不一样,先前你是说也不说一声,便将我的婚期提前,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感情一事本就不该勉强,勉强太过,只会是适得其反。即使,我也不想公主继续念着我的二哥,但我亦不会逼着公主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就算是要嫁,也应该是公主心甘情愿,真心喜欢的,你太着急,不够冷静。”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她满意。”陛下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