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着君许,我知道,他这一次说的都是真的,不再是安抚我的话,也不是为了糊弄我,他一定是怕了,每每他生气,都会恶狠狠地丢给我一句: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可其实,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舍不得我死,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那些事来。
我拉住君许的手,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我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我郑重而虔诚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对他说道:“我不愿意,你勉强也没用,君许,过去是我糊涂了,以为感情可以战胜仇恨,以为纸可以包住火,我也不能全部都去责怪你,各有各的立场,都过去了,也就都忘了吧,君许,这一次,不需要你勉强,我是心甘情愿,想要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
他一定觉得我现在才是糊涂的,可是,他又忍不住回答我,他还有一些担心,重蹈覆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再重蹈覆辙。他说:“好,只是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了,性子再好的人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初雪,若往后,你还有之前的想法,想要离开我嫁给旁的人,存着背叛我的心思,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君许,我……”
他连忙阻止我,眼里竟带着点点的祈求,他说:“先前的承诺就此作废,你不要着急,慢慢的仔细的想清楚了,初雪啊,这是我愿意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你对我许下了承诺,我便会当真。”
“君许,我……谢谢你。”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没有别的话能与他说,他很好,哪里都好,他说的很对,阿毓是我的光,我需要的不应该是光,而是在黑暗中能陪着我一起行走的人,只有同在黑暗里的人,才能真正的理解彼此,包容彼此。
君许照顾了我半月有余,我似乎是又长胖了一些,也白了一些,阿娘见我身体好了,精神也不错,才来找我谈话,她定是有许多的疑问想要来问我,可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阿娘去说那些的事,那些本不该让阿娘知道的,阿娘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很失望的。
我捏着自己的脸蛋,跟阿娘撒起娇来:“阿娘,你瞧君许,他日日喂我吃的喝的,害的女儿白白长胖了一圈,瞧着都不好看了。”
“我家初雪不论怎样,瞧着都是最好看的,养胖一些那就更好看了,”阿娘嗔怪地望我一眼,“只是,阿娘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为何会弄成那幅模样,当日,初杨与君许带你回来,你浑身都是血,明明……你伤成这样,可是,你的那位心上人公子却没来瞧一眼。”
阿娘说的含蓄,问的更加含蓄,当日,我明明是约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阿毓,我们要一起离开的,阿娘也给了我们祝福,甚至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才不过一夜的功夫,我又回来了,昏迷不醒,浑身是伤。阿娘一定是被我给吓坏了,一定是偷偷流了不少眼泪。
我要如何与阿娘说起那些糊涂的往事呢?说是我先前害了阿毓一家,阿毓要为家人报仇,我又因为无法面对现实而选择自杀,那只会让阿娘更加担心。我只能假装不明白,装作听不懂阿娘说的话,我一脸的疑惑,问道:“阿娘是说女儿有了心上人?”
阿娘脸上的表情简直跟我是一模一样,她也同样疑惑着,她试探地问我:“当真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我点点头,又随即摇摇头,阿娘紧张的望着我,她一定是希望我能忘记的,毕竟这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我知道,我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阿娘的眼睛,索性,我便很认真的望着阿娘。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阿娘?大哥都与我说了,现在,君许才是我未婚的夫君,君许不就是我的心上人嘛,阿娘,难不成我还有其他的心上人?”
阿娘摸着我的脑袋,满眼都是对我的心疼,阿娘心疼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假装忘记了过去的事,阿娘一定也是半信半疑的,可是,她不敢再问我,即便她知道我是装的。
阿娘说:“忘了便忘了吧,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儿,往后,你只要跟君许好好的,阿娘也就放心了。雪儿啊,你要记住,不论是与陛下,还是其他的人,没有结果并不代表着没有缘分,缘分这种东西啊,不仅仅是男女之情,两个人能遇到,说上一句话,便已经很有缘了。”
我拉着阿娘的胳膊,我喜欢靠着阿娘,总觉得,只要有阿娘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我的脑袋轻轻地靠在阿娘的肩上,我不想让阿娘看到我通红的眼睛,就像阿娘说的,两个人能遇到,能说上一句话,便已经很有缘了,我和阿毓之间的缘分,我们不是无缘,而是缘分已经到了尽头。我小声说着:“阿娘,你且放心,女儿可不是小气之人,才不会计较陛下同我悔婚的事。”
“你呀!”阿娘失笑道。
我忽然想起来,整整两个月过去了,若是陛下没有采取我的意见,按理来说,那么公主应该是已经出嫁了,我想问一问阿娘,又怕直接问她惹的阿娘怀疑,可我又实在担心,生怕公主做出傻事。
她是个执拗的,做起事来,比我还要执拗,我常常说她只有一根筋,凡事不会换个想法,非要撞到了南墙,才肯回头。
我假装不高兴,嘟着嘴说道:“阿娘,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公主都不来看我,我是不是又跟她吵架,惹得公主生气了?陛下也是,怎么说,也该送来些好吃的给我解解馋,即便我们没了婚约,那也是从小到大的情分,真真是没有良心,害得我好生难过。”
阿娘叹息一声,她说:“公主还在跟陛下闹脾气呢,原本,你跟公主是在同一天出嫁的,陛下一心想要公主与蒙古王子联姻,这本是好事,你也知道,公主的心……也怪你二哥没有这个福分,若不是你受了伤,公主此刻怕是已经在蒙古了。”
我敲着自己的脑袋,这做戏总该做全套,像一些才能不让阿娘怀疑,我可都是为了阿娘好,大哥和君许也一定不想让阿娘知道那些事的。我边敲着脑袋边说:“我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公主肯定是不喜欢那蒙古王子,她对我二哥可是一心一意的,陛下也真是,还口口声声说是最疼爱公主,却只会逼着公主嫁给她不爱的人。”
“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阿娘说,她一定是怕我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才会这样提醒我,“你虽然与公主更要好一些,可毕竟,陛下也是公主的哥哥,他心里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和想法,你万万不可为了公主而去与陛下争吵,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皇家的事,就算你们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即便是有那么一点的情谊,也不可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