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窗外的星星,脑海中时不时会想起君许的那双眼睛,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睛,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呢?”大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后,他总是悄无声息的,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君许也是,他们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这大概就是话本里所说的“轻功”吧。
我转过身来,望着大哥,他脸上的伤已经淡了许多,可还是能看见,我笑着问:“可有人询问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
大哥笑了,他说:“倒还真有人问起过,只是,他手上的伤似乎比我的还要重,也不知是哪只小狗咬的,这般没有颜色。”
我知道大哥说的是君许,我也知道他是在揶揄我,他都跟着君许学坏了,我瞪着大哥,才不上他的当,我说:“明明是我咬鬼了。”
大哥笑了笑,他认真说道:“陛下已下旨召乔家回京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事情竟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可我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要更加小心,我们就像行走在刀刃上,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刀刃所伤,万劫不复。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我又想到什么,问道:“大哥,陛下是否会念着旧情不忍对白家下手,毕竟,白家也算是陛下的人。”
大哥那是什么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他无奈道:“你看着聪明,现在怎么傻了,你真以为陛下是真心喜欢白家姑娘的?”
他怎么不是真心,他甚至为了白家姑娘不惜……我猛地睁大眼睛,望向大哥,我眼里全是疑惑,就在这一瞬间,我知道了,我好像是明白了一直不曾想明白的事,原来,是我将陛下想的过于简单了。
说来说去,又是一句身不由己。
可那又如何呢?伤害已经有了,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会因为一句身不由己而被原谅,我和他仅剩的一点年少情谊,早已成了泡沫,风,一吹就会散。
阿娘总算是同意让我出门了,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男装,大大方方走在上京的街上,果然,还是男子来的方便与舒服。
可我没有想到,我又一次遇见了乔毓,我偶尔会想起与他的那次相遇,我远远瞧着他,看着他走进一家玉石铺,过了许久,才从里面出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块玉,我看不清玉的样式,可我看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仿佛是鬼使神差,竟在这站了大半个时辰。
我终于又见到了他,我原以为,我和他再也不会见面了。
可是上天让我再一次遇见他,原来我心里一直盼着能在见到他,我是一直在想着他吗?可是我为什么会一直想着他,或许是因为我从未见过像他一样善良的人,又或许……可我就是见到他了。
我偷偷跟着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跟着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渐渐地,我停住了脚步。
我刚转过身,便听见他在后面喊我“云鹤”,是的,他还以为我是云鹤呢,那不过是我随口一说的名字,他竟然还记得。他小跑着走到我的跟前,笑了。他说:“刚刚一直觉着有人跟着我,却没料到会是云鹤兄,乔某这刚入京就又遇上了云鹤兄,实乃缘分也!”
刚刚入京,乔家?他也姓乔,难道他是乔家的人?我还在想着,如何去结交乔家的人,若他真是乔家的人,可他怎么能是乔家的人,他这般良善,我怎能去利用他?
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见到我,尚且如此欢喜,我亦是欢喜。我想,又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我望着他,小心地问:“上次匆匆一别,如今有缘再见,不知乔兄可是太尉乔家的人?”
我的心七上八下,我希望他是乔家的人,可又不希望,万分纠结,我默念着不是,可我还是听见他说:“正是,云鹤兄认识家父?”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我听闻,太尉盼了多年才盼来一子,想必,这乔毓就是太尉家的五公子吧!
早知如此,我今日就不该上街来,就不会见到他,我逃也似的离开,一句话未说,我听见他在身后喊着我,可我现在实在无法面对,我知道他一定失落极了,他,竟然就是与独孤石楠有婚约的五公子!
命运将我们搅和在一起,却没有教会我如何解开这张复杂的网,真真是犹如棋上子,子子错综盘;好似眸中月,月月难分辨。
我不该再遇见乔毓的,我知道,我的心乱了。
我埋头走着,我怕自己的心事会被别人给瞧了去,可又有谁认识我呢,他们都不认识我,有谁知道云鹤是谁。我突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我竟然在这也能遇到君许,他拉着我的胳膊,他瞧我的眼神奇怪极了,可我瞧见他的那一刻,冷静了下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他拉着我走进一家客栈,我一坐下,就喊着要上等的好酒,他的脸色可真难看。
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瞧着我往肚子里灌酒,他可真是讨厌,也不知道拦着我一些,他是见过我喝酒的,他一定以为我的酒量很好,可是他错了,我才喝了四五杯,就已经醉了。
我的眼前好像是有一层雾,我看见了君许,他可真是难看,也不知道笑一笑,我拿着酒杯朝他走去,我是好心要请他吃酒的,可我眼前是晃的,是晕的,我脚下一拌,不知怎么就摔进了他的怀里,酒也撒在他的身上,他又黑着一张脸,我冲着他笑,他的脸更黑了。
我手忙脚乱地在他胸口一阵乱摸,可是那些酒怎么也擦不干净,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整个客栈的人都在瞧着我们,他们指指点点着,君许也不在意,他似乎一直都不在意这些。
可我就是想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我望着他,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我竟然硬生生在他脸上亲上一口,其实我是记不清了,可我知道君许不高兴,他就是不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啊,明明不高兴的应该是我,可我,为什么在知道乔毓是太尉家五公子的时候,会这么的不高兴呢!我明明才见过他,我跟他见面不过两次,我明明才见过他两次。
我醉了,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