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着乔毓上山打猎,小时候,阿爹常常会带着大哥和二哥去后山围猎,我嚷嚷着也要去,阿爹说什么也不肯,他说女儿家只要在家绣绣花,练练琴就好了,阿爹也不让我学跳舞,他总说跳舞的都是舞妓,都是用来讨好男人的伎俩。
还是大哥偷偷教我骑马,教我射箭,可还是被阿爹知道了,那是一个雨天,大哥在院中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我就站在院子里陪了大哥三个时辰,我躲在树后,陪大哥淋着雨,我可真聪明,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我,可我就是想陪大哥一起受着,大哥都是因为我才会被阿爹罚。
结果,大哥无事,我反倒病了许多日,阿娘心疼了许久,不论阿爹如何赔罪,阿娘都是理也不理,我偷笑,阿爹就板着一张脸。
乔毓一身白衣,他策马朝我奔来,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笑着的模样映入我的眼帘,他笑起来同大哥不一样,同君许也不一样,他的笑像是阳光,是春日里的阳光。我看着他朝我而来,竟不由看呆了。
直到他喊我,我才回过神来。
他的手在我眼前上下晃着,他探头望着我,笑了:“怎么会想到约我来这儿啊?”我才不会告诉他,因为这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想,他应该是记得的,只是装作不记得。
“驾。”
我一扬缰绳,乔毓也紧跟着追上来,我们并驾齐驱着,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呢,没想到,骑马的技术也很是不错。
风吹在我的脸上,我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一只灰毛兔子从我眼前一蹿而过,我顺着方向看到那只兔子正乖乖待在草丛间,鼻子一动一动的,我轻轻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将箭头对准了那只兔子,我刚准备射箭,便觉得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手一松,箭立马就射出去了,只可惜射偏了。
兔子也已经跑了。我明显感觉乔毓松了一口气,我斜眼瞪他,他挠了挠脑袋,满脸的歉意。
我才不要再理他了呢!我冲他“哼”一声,立即从马上跳下来,往前走,他也跟着我一起。他追上我,不停地朝我认错道歉。我终于抬眼望着他,他甜甜的笑着,小心翼翼地问我:“可原谅我了?”
我才不要原谅他,我又不需要原谅他,我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高兴极了,我将弓扔进他怀里,继续朝前跑去,我看见他低头望着自己怀里的弓,无奈地笑了。然后,他朝我跑来。
在这后山里面,有一条小溪流,溪流边上开满了花,五颜六色的花在风里轻轻摇曳着,比君许那百花阁里的花还要美上十分。
我随手摘下一朵,与乔毓肩并肩坐着,花儿在我的手里转着,乔毓望着我,也随手摘下一朵花来,也学着我转动着手里的花。
他又问我:“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我当然要生你的气,”我嗅着手里的花,说道,“我与你相识,自是了解你的为人的,怎么会真的去射那只兔子呢?可你一点儿也不相信我,若我被你从马上拽了下来,该如何?”
他愣住了,他一定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他一定还以为我是因为兔子跑了才生他的气,可我,哪有那么蠢。
他连忙摘下几朵花,捧到我面前,说道:“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斜眼瞧着他手里的花,故意说道:“就凭着这几朵野花,你就想要求得本小……本公子的原谅,岂不是太容易了。”
他笑笑,继续问我:“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都去替你弄来。”
“我想要刚刚的那只兔子。”我故意为难他。
他的确是为难,他说:“你瞧,现在这没有兔子,不如我编个花环给你如何,我阿姐最喜欢我编的花环了。”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花环呢,我又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要花环做什么?”
可他又说了:“谁说大男人就不能戴花环了,我阿爹就经常戴我阿娘做的花环,这又没有旁人,我陪你一起戴。”
说着,他已经站起来,去摘花了。
不过片刻,他从身后将花环给我戴上,我一抬头,瞧着他也戴着一个花环,不过,一点也不显得娘气,只让人觉得俊秀干净。
他继续与我并肩坐着,他望着我,忽然说道:“你戴着它,比我阿姐还要好看。”
“真的?”我问他。
“当然是真的。”他说。
他直接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嘴里叼着花,我也跟着他躺下,我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简简单单,不需要提防这个,也不需要提防那个,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可以放肆地笑,放肆地奔跑。
我们侧头望着彼此,望着他,我忽然想起一句诗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乔毓不正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嘛!
他缓缓闭上眼睛,我痴痴地望着他,我只是这样望着他,心里便觉得无比欢喜,我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一定是病了,还病的不清。
渐渐地,我睡着了,什么也没有梦见。渐渐地,我醒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脸,痒痒的。
原来是我的帕子,是我给乔毓的帕子,他还留着。
乔毓早就醒了,他安静地坐在那里,风吹起他的衣角,他见我醒来,扭过头冲我笑,我忙坐起来,手里捏着我的帕子。
他突然问我:“这帕子可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我疑惑地望着他,只听他说道:“上次回家,阿姐瞧见了这帕子,她非说送我这帕子的是个姑娘,害得我被阿娘狠狠数落了一番。”
这个傻子,送你帕子的本就是个姑娘啊!
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对他说道:“这帕子是我捡的。”
“你捡的?”他先是惊讶,随后喃喃道,“难过,我就在想你身上怎么会带着个姑娘家的帕子,你可是害苦了我,直到现在,我阿娘还一直在追问我,你可要替我去解释解释。”
“我才不要替你去解释呢!”傻子,我偷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