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还是将这些所谓的证据还给大哥,大哥只是瞧着我,我就觉得被他看穿了心思,我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大哥与我说了许多,可我,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用意,我对不起他。我真的做不到那样对乔毓,乔毓待我总是真心的,我总不能伤害他。
大哥也只是瞧了我一会儿,他默默地将东西都给收了起来,他什么也没问我,我的大哥,他对我总是宽容的。
他还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大哥的手臂,大哥朝我轻轻一笑,他是让我放心。我又将那些从大哥的手里给抢了回来,慌张地跑了。是的,我慌了,心里空荡荡的,我不想背叛大哥,也不想对不住乔毓。
可我唯独没有想到君许,他大概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他若真是在意,此时此刻,他应该要来找我的。
见到他,我的心就定了,我竟暗暗期待着,期待着他来找我,可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天上,只有一道弯弯的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我瞧见,那月亮里有影子。
翌日,我去道观求来三张平安符,我从来不信这些,就像从来不信有神仙一样,可我还是暗暗期许着……还未等我将平安符交给大哥,大哥便被抓走了,抓走他的是大理寺的少卿白珏,他最不喜大哥,他总想寻大哥的错处,这一次,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分明瞧见他嘴角得逞的笑容,定是他冤枉了大哥。
我拦住他,问:“少卿大人,你无凭无据,为何要抓走我大哥?”
“无凭无据?”他乐道,“孟初杨他陷害忠良,证据确凿,陛下大怒,特奉我司捉拿大逆不道之人,孟小姐,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他故意将“大逆不道”四字说的大声,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怒我,他恨不得我大闹起来,如此,他便可以以抗旨为由当场斩杀我大哥,他的目光竟是这么的明显,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暴露出来,怪不得,大哥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也淡淡一笑,说道:“既已如此,还劳烦少卿大人照顾好我的大哥,若我大哥少一根寒毛,我孟初雪绝不会善罢甘休!”
“呵,带走!”白珏勾着唇,得意极了。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我慌乱极了,回到屋里,身子一下就被抽空了力气,险些摔倒。我扶着桌子,如果我不扶着桌子,我一定会失去所有力气摔倒在地上。
白珏刚刚说大哥陷害忠良,难不成是因为乔家?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才会使大哥暴露,就因为我的犹豫,因为我一时的心软。
是我害了大哥!我竟又害了我的哥哥。
大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那牢里,岂是我大哥能待的地方,更何况白珏那个小人,大哥终于如愿落入他的手里。
大哥定是要受罪的!
此时此刻,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既不是君许,也不是乔毓,而是陛下,是的,是陛下,只要陛下一句话,大哥一定能平安无事,我的平安符还没给大哥呢!
我从未主动进过宫,不是阿娘带着我,就是陛下的召见。可我没想到,陛下根本不愿见我,我跪在大殿前,我知道,陛下一定会出来见我的,他一定会出来的。
我呆呆地望着那紧闭的门,我似乎能听到从殿内传出的琴声,还有陛下的笑声,我不知道自己在这跪了多久,阳光正烈,我的后背已全部湿透,可我一动也不敢动,我生怕,生怕……
终于,门开了,是刘公公。
他小跑着到我面前,说道:“孟小姐,你回吧,陛下正与高贵人下着棋呢,今日,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刘公公,”我的声音沙哑着,我拉着刘公公的衣袖,“可否麻烦您捎上一句话?”
“孟小姐,您说便是,真是折煞老奴了!”他还以为我会成为皇后呢,真是可笑,我的子禹,大禹朝的陛下又怎么会为了我,抛下他怀里的温香软。可我还是要赌,赌他愿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
我对着刘公公轻声说道:“子禹,你可还记得……可还记得那天夜里对我说的话?”
刘公公震惊的望着我,我朝着他点点头,他叹一声气,转身进殿。殿内的琴声没有了,我听到“砰”的一声,陛下一定是想起来,他曾对我说过,他说:“初雪,往后,只要你来找我,我便什么都允给你。”
我一直都忘了,忘了这句话,可今日,我突然想起,陛下肯定也是忘了,他原本的一时兴起,倒让我当了真。
可他还是出来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忽然,他蹲下身子来,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他说:“要我饶了你大哥,你便要嫁给我。”
他这样说,他根本不想娶我,却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吓唬我,躲来躲去终是躲不过,我可真是对不住我的二哥,我做了那么多,害了他,而我,终究还是……真是可笑。
我望着他的眼睛,回答道:“好。”
他一震,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自然,他别开眼,又了站起来,刘公公捧着圣旨过来,陛下直接将那圣旨扔在我的身上,他转过身去,他真是恨极了我,竟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他说:“孟初雪,德行有亏,善妒善怒,不配为一国之后,朕……朕承天命,解除婚约,往后嫁娶,各不相关。”
这就是我一直期盼着的,我终于期盼到了,可是,却是这样一个情景下,他明显不愿饶了我的大哥,顺带着解除了我们两的婚约,如今,真是各不相关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像是丢了魂魄,我应该是开心的,高兴的,我终于不用嫁给陛下了。阿爹见我回来,忙迎上来,他以为我是去见了大哥。可我脸色惨白的样子吓坏了阿爹,我将圣旨递给阿爹,喃喃道:“我终于,不用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