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的择婿宴会办的很是热闹,苏州城里不少的权贵公子都来了,我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是极其的讨厌,尤其是表姨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她穿着大红的纱裙,朝着我冷哼一声,又偏偏故意撞君许一下,君许皱起了眉头,朝里走了两步,挤得我都没法走路了,我推了推他,他朝我笑笑,然后一把揽住我的肩。
表姨又瞪我一眼,扭着腰离开了,君许不禁打了寒战,随即拍了拍胸口,后怕地对我说道:“你这表姨虽说是比你小了些,可着实是吓人的很,往后,我可不许她进我们的院子,成亲也不要叫她来了。”这倒是说到了我的心里,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远远的,我便又瞧见表姨勾搭上一位公子,那人,我应该是认识的,对,从小便认识,据说他家的米行生意可以断了整个苏州的米源,以前长得是肥头大耳,油腻的很,前些年,还妄想着要来娶我的表姐呢,再后来,我似乎是找人狠狠揍了他一顿。
唉,想当年,他可是见了我就躲的!表姨的眼光,实在是太可怕了,虽说君许也不怎么样,但好歹长得俊俏,那米琢,除了有点钱以外,真真是……如何说呢,总之,现在也还是不错的。
君许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他皱眉问我:“这人,你认识?”
“认识啊!”我不假思索道,“从小便认识,虽说是文不成,武不就,但好在人不坏、心肠好,从小我便欺负他,也不见他生过气。”
君许又无缘无故地生气了,他抓的我肩生疼,我又没法让他松手,只好锤他胸口一下,才觉得他有些可爱,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扬起头来,发出“哼”的一声,冷言冷语道:“像那样的人,你最好离得远些,更不要同他说话,可记住了?”
又不知是在发什么神经,真该将他的脑袋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巧被君许瞧见,他咬着我的耳朵,轻声问道:“啧啧,你就这般想我,在心里也要骂我两句?”
知道是骂,还偏偏要说成想,真真是自欺欺人,我冲他笑:“真是病的不轻,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夫,亏心否?”
他也笑,唇瓣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好笑道:“自然是亏心,谁让我的药不愿医治我的病呢!”
“谁是你的药啊?”我冲他吼道。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认真地望着我,他的眼睛像是幽深的黑夜,我望着他,仿佛是迷失在了他的目光里,他盯着我的双眸,又好似与我一起沉沦、迷失,他好笑道:“我也没说你就是我的药啊?”
“你……”我恨恨地瞪着他,又狠狠踩他一脚。
打闹间,表姨带着米琢来到我们跟前,他瘦了许多,脸上的轮廓也出来了,虽说不上俊俏,但也干净可爱,米琢望着我淡淡的笑,礼貌又不失亲近,倒是比以前更成熟了,我也冲着米琢笑,君许咳嗽一声,黑着脸。米琢先笑了,他说:“原以为,以你的性子是要嫁不出去了,如今瞧着,倒是有个疼你的人。”
我也不与他客气,说道:“像我这般好的姑娘,追我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的,倒是你,今日也是来与我表姨相亲的?”
说到相亲,表姨可是洋洋得意,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可都是要来与她一人相亲的,她可是骄傲,望着米琢,一脸的花痴样。
米琢无奈地望我一眼,又望向远处,眼里满是欣喜,还有淡淡的哀伤,他收回目光,可我早就顺着他望去的方向看到了我的表姐寻雁,原来,还是为了表姐,表姨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看表姨的样子,对米琢可满意的很呢!我倒是没想到,他还想着我的表姐。
若不是因为他当初肥头大耳,让我误以为他不安好心,要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是绝不会阻止他来提亲的,总比那张泽金要好。
好吧,我承认,是我的不好,以貌取人,的确是我的不好。
米琢红了脸颊,垂下了脑袋,他犹豫着,而我则是一脸的期待,期待他能说出心里话,也正好让我瞧瞧表姨失望的模样,好在他没有让我白白期待一场,他抬起头,认真而执着地望着我,他说:“听闻,寻雁同那张泽金和离了,我……我想娶她,我是真心要娶她的,我会对她很好,我真的很想很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你不是来与我相亲的?”表姨大喊一声,我憋着笑,可我实在是憋不住,她脸上的妆随着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而丑陋,真是可怜自己,不能大声笑出来,憋着笑真是难受啊,我的肩膀在微微抖动着,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抬起头。正好落进君许的眼里。
米琢的脸就更红了,他解释道:“抱歉,我确实不是来与姑娘相亲的,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寻雁,自打我认识她,便一直都在等她,她嫁人,我便远远地祝福她,她和离,那我便来提亲,我来给她幸福。”
这一回,我是真的欣赏米琢,更欣赏他的这一番话,他才是最懂喜欢,最懂爱的一个人,表姐若是愿意,往后绝不会受苦的。即使是真的欣赏,我也不忘纠正他一句:“是表姨。”
表姨冷哼道:“即使她腹中有别人的孩子,你也不在意吗?”
哼!虽说表姨这话确实是让人厌烦,就像她本人一样,话里也藏着歹毒,可我也实在是好奇,毕竟这是真的,表姐的腹中确确实实是怀着张泽金的孩子,米琢也总有知道的一天。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那又如何,只要她嫁给了我,便是我的妻子,我妻子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我才真的放心将表姐交给他,我特意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且放宽了心,只管上门来提亲就是,我会帮着你的,真的,我一定会帮你的,一定让你得偿所愿,娶到我表姐。”
原以为他会很激动,再三地感激我,或是不停地叮嘱我,要我一定要帮着他说服表姐,谁知,他只是淡淡一笑,唯有眼里,是灼人的火热与异样的光彩,他说:“我娶她,自然也要她心甘情愿地嫁我才是,我会等她真正的情愿,绝不会委屈她,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真是变了许多,时间真是个怪物,竟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之大,他接着说:“我喜欢她,自然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不信,你便问问你身边的公子,看他到底舍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君许还真的就一副等着我去问他的模样,我才不需要问他,他让我受的委屈还少吗?我看他一眼,又急忙别过头去,我才不要自取其辱,去问一些早就知道结果的问题。
表姐倒是真的受委屈了,她跺脚,好似是我们欺负了她,她娇声说道:“真是两个傻子!”与其说她受了委屈,不如说她是在撒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