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许与我说的那些,就像是一场梦,我从未想过,我们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我似乎更加了解他了,我躺在床上,不停地翻着身,辗转难眠,我还记得他最后与我说的话,他说:“早些回去休息吧,夜里风大,莫要着了凉。”我走了,可他还在那坐着。
天微微亮,我才稍微睡了一会,我似乎是睡着了,可我又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我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梦到一片林子,林子里全是雾,我往前走着,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可我又能清晰地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在我的耳边,我循着哭声往前走,眼前的雾自动地往两边散开,前方,只有猎人为了捕捉动物设下的陷阱。
那哭声就是从陷阱里传出来的,我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陷阱旁,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掉了进去,我探出头,只见那洞里坐着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脸上全是血,他望着自己的手,又哭又笑。
突然,他长大了,一跃,便从那洞里跳了出来,他站在我面前,与君许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纯粹干净,他望着我,甜甜地叫我一声姐姐,明明比我大,却喊我姐姐,真是不厚道,在梦里,也要占我的便宜,算了算了,看在是个梦的份上,我便不与他计较了,我刚准备与他说话,也好让我在梦里欺负欺负他,随即,他的眼神就变了,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他冲着我笑,邪魅又残忍,他握着剑,狠狠地朝我刺来,我就像被定在了原地,走不动,移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剑刺穿了我的胸膛。
好痛,真的好痛,我看到君许哭了。
我惊醒过来,望着周围的环境,用力地呼吸着,还好,这只是一场梦,可是,我为什么会梦到君许呢?这个梦,既可怕又真实,就连胸口,还隐隐觉得疼,很疼很疼,最疼的还是心。
终于是回到了上京,还是这儿,我最熟悉,不过是离开些日子,到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君许送我到门口,才离开,阿娘对他更是另眼相待,瞧着她的神情,都恨不得将我绑了直接丢到君府门口去。
真真是吓人,要怪也只能怪在君许身上,谁让他故意来讨好我阿娘的,既然是故意讨好,自然是捡着我阿娘喜欢的话说,喜欢的事做。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派人送来一堆的东西,其中就是几十把的扇面,阿娘瞧着那些的扇面,简直是爱不释手,笑得合不拢嘴,她摸着扇面,眼底全是骄傲,那本不该有的骄傲,着实是奇怪了些,我看着,心里就冒着酸味,何况,阿娘还说:“还是君许的眼光好,细心懂事,知道从苏州带些礼物来给我们,自然,也是有给你的。”
阿娘随手扔给我一把扇面,虽说是里面最丑的,阿娘也只会捡最丑的给我,其实也是好看的,比一般的扇面要精美许多,明明这都是我瞧上的,君许才没有我这样的好眼光。
除了扇面,果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东西,有铁观音,白玉围棋,这些应该是给阿爹的,还有一串玉石佛珠,是给阿娘的。阿娘很喜欢他送来的佛珠,随即便戴在了手腕上,满眼都是笑意。
阿娘指着最小的一个包裹,说是君许特地送给我的,我抱着它回到屋里,真是重,也不知他给我送来了什么好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厚厚的一堆书,最上面的全是些《女戒》《道德经》之类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嫌弃我不够温柔,不够良善吗?
我倒要看看他还给我送来些什么东西,我继续往下翻着,直到最底下的两本,才是我喜欢的,其余的大概是送来的障眼法,都是兵法类的书籍,且全是孤本,我翻开,那字迹工整好看,透着一股遒劲,如行云流水,看来,是君许亲自抄写下来的。
看在这孤本的面上,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孟玥突然跑了进来,她从未这般的惊慌,不招呼一声便跑了进来,我疑惑地瞧她一眼,只见她大口喘着气,脸颊两侧都是汗,我故意打趣她,我说:“你这是遇到洪水猛兽了?”孟玥摇摇头。
她说:“有位公子在门口站着,说是来找小姐你的,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走,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原来这小丫头,都是在为我着想啊!
“你可认识?”我问她,她又摇了摇头。
大多数的上京公子哥,孟玥几乎都是认识的,至于这个人,我倒着实有些好奇,哪儿不去,偏偏要站在大门口等我,就像孟玥说的,若被我阿爹知道,不仅我少不了一顿责骂,他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顿打。
我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书,刚走到门口,这个大胆的丫头就拦住了我,她振振有词道:“小姐,你不能去的,再过一会,老爷就该下朝回来了,要是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门口说话,老爷定会大发雷霆的。”
“无妨,你家小姐我这就去将他打发走,”我捏了捏孟玥的脸颊,她的脸圆嘟嘟的,最是可爱有趣,“不然,等阿爹回来,看到那人,随口问上一句,遭殃的照样是我!”
孟玥见我说的有理,但她坚持着要跟我一道过去,跟着便也跟着吧,正好让她瞧瞧我的厉害。
门口正巧没人,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是我日思夜想,可不管怎么想,也不敢再想未来的我的阿毓,竟然是阿毓,来找我的竟然是他,怎么会是阿毓呢?他明明是恨我的,恨我欺瞒他,我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所以,我躲到了苏州,可我又想他,很想很想。
他的眼里,同我一样,是蔓延的思念与眷恋,我可不可以,大胆地妄想一回,妄想阿毓也在思念着我,他一直都在等我。
心头有万般情绪,有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当真的看到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一起,不知该说哪一句,不知能说哪一句,最后,只能静静地望着他,好似咫尺天涯,又似天涯咫尺。
孟玥可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她望着阿毓,又指了指我,她说:“这便是我家小姐了,你有话快说,说了快走,莫要连累我家小姐。”
我真想狠狠地敲一敲孟玥的脑袋,她就没有一点眼力见,我侧过头去,生无可恋地瞪她一眼,可孟玥只是望着我笑,她又说了:“我家小姐说了,她不认识你,不想与你说话,你还是快快离去吧!”我真想堵住她的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这回,真是生无可恋了,谁让我有一个蠢丫头呢,我也只能宠着。
阿毓倒是先笑了,他望着我,一如既往。他说:“我有话要与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时间,听我说完接下来想要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