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君许会带着很多人一起去林家,可到头来也就只有他和公主,加上我一共是三个人,大哥并没有来。君许扶着我,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尖利的刀一点点划破肌肤。
这一次,君许直接一脚踹开了林家的大门,他走在前面,公主扶着我紧随其后,谁敢上前来拦他,只要有人稍微上前一步,君许便直接将他踹到一边,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早在三天前,他就想这么做了,怒火在心里压着,越是压抑,就越是难受。
这一闹,林麟很快就出来,一见是君许,他的脸上立马就堆满了笑,林麟一直想讨好君许,甚至是痴心地想将君许拉拢到他那一边,所以,他不敢得罪君许,只能巴结着。他刚想上前,君许就已经拔出了剑,剑尖直接划破林麟的衣裳,而他的目光比剑还要锋利,他冷着声音问道:“林权呢?让他给本将军滚出来!”
“不知犬子是哪得罪了将军,下官一定会好好教训他,到时,带着犬子登门去跟将军赔罪!”林麟向来疼他的儿子,不论他做错了什么,都舍不得说他一句,只会跟在后面默默地替他收拾残局。
君许冷哼一声,淡淡道:“登门赔罪便不用了,本将军是来给他收尸的。”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唢呐的声音,那是死人出葬时才有的乐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犹如地底阎王催命,直到林府门口才停下。来的都是大哥的亲信,不过十余人,那林麟的脸色如死灰一般。
大哥的官职不如他,可林麟亦不敢得罪阿爹,他只得去求君许,他说:“犬子虽不成材,却不过是小打小闹,从未伤人性命,还请将军看着下官的面子,饶犬子一命,下官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与我何干!”要说林麟不知林权的所作所为,我是不信的,更何况君许,他视林权如敝屣,轻蔑一笑,“林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舍车保帅的道理,伤了我的人,总该给我个交代才是!”
“不知犬子是伤了将军的哪位朋友,改日,下官一定亲自去赔礼道歉。”林麟的赔礼道歉,不过就是用钱去解决问题,若是碰上的是个官阶低下的,或许还会趾高气昂,丢下一笔钱就离开。
君许还是冷笑:“林大人怕是老了,连话都听不清了,林权伤的,是本将军的人,不是朋友,他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后果。”
“将军莫要欺人太甚,”林麟并不愚蠢,君许这么一说,再瞧瞧我,自然能明白,林权伤的人便是我,他说,“这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两年前,孟小姐废了我儿子一条腿,林某尚未追究,今日,孟小姐最多是受了些皮外伤,将军却要犬子的性命,怕是不妥吧。”
“本将军说的话,从未有不妥之处。”君许的剑指向林麟的喉咙,只要轻轻地划上那么一下,他就会丧命,而君许也一定很乐意送他一程,“你的儿子怎么能与本将军的女人比啊?”
“将军若执意如此,下官就只好禀告陛下,要陛下定夺了!”林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可是,君许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去陛下面前告状呢?明明是只老黄鼬,偏偏还想的如此天真。
“想去告状,那也要等我先杀了林权。”君许邪魅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像街头的小混混,他又喊道,“林大公子,若是不想你父亲死,就乖乖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哈哈哈……君少将军真是好生厉害啊!不知孟小姐可有告诉你,我与她好歹也是一夜夫妻啊!”林权真是在胡言乱语,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我名声,“真没想到,君少将军竟是如此的大方,丝毫不介意自己未来的妻子已经……啧啧啧!”
他故意毁我名声,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嘛,真是可笑,信我的人自然会信我,而那些不信我的,我又何必去管他们呢。君许却比我更加生气,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林权踹倒在地,只一脚,林权便呕出一口血来。
林权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笑道:“君少将军是恼羞成怒了呀!”
我走到林权跟前,一把夺走君许手中的剑,我身上的每一道鞭伤都是他带给我的屈辱,我要一一还给他。我举起剑,扯动肩膀上的疤痕,好不容易有一点的愈合,因为我的动作疤痕又一次撕裂开,我见过那些的疤痕,交缠遍布了全身,只是看着,都觉得害怕,触目惊心。
剑尖指着林权的眼睛,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到那一天,想到自己绝望地等待着死亡,差一点点,我就死了。我能感觉到肩膀处一片温热,有血渗出来,我似乎能闻到血腥味,君许离我最近,他最先看到我的衣裳被血染红,他想要拿走我手里的剑,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拿走,在别人的眼里,我们两个握着同一把剑,而他握着的,是我的手。
“君许,你听清楚了,这话我只说一遍,”我的额头全是冷汗,脸色苍白的吓人,可我说出的话,依旧是铿锵有力,我要这儿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孟初雪清清白白,“我与林权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依旧清白,你可以放心,若我当真与他有关系,就不会站在这儿。”
“初雪啊,我相信你!”他说的温柔,眼里都是对我的心疼,可我还是觉得,他望着我的眼神,奇怪极了。
君许还是将剑从我的手里拿走,其实我是故意给他的,他的剑又长又重,用起来很不方便。公主将准备好的匕首递给我,我蹲下身子,直视着林权的眼睛,我笑道:“我记得,我对你说过,若我能活着,我一定会挖了你的眼睛,砍了你的双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着,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匕首,再狠狠扎向他的手掌,匕首将他的掌心刺穿,谁都没有料到,我会这般狠心而又决绝,眼睛都未曾眨一下。随后,林权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他猛地推开我,身上有好几处的伤口都又裂开,可我看着满地的血,那是从林权掌心流出的血,便又觉得十分痛快。我望着他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更是嘲讽,我嘲讽他,是因为他的可笑,真是可笑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想要将匕首给拔出来,他终于鼓起勇气用手握住了匕首,那只手,就是那只手拿着鞭子,带给我无限的屈辱,君许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匕首给拔出来,君许亦是恨他,我清楚,他恨的不仅仅是林权伤了我,更是因为林权的挑衅。
君许拿着剑,我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动作,他的剑极其锋利,是真的削铁如泥,那把剑上,沾了许多敌国将士的血,现在,又沾上了林权的血,他的手,被活生生地砍了下来,又一把箭刺穿了他的胸口。君许正扶着我起来,我的身上也全是血,浑身都没了力气,浑身又都在疼,支撑我看向林权,他还没有死。那一箭是大哥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