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对公主说:“公主,不如你先去一旁等我,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向教头说。”公主瞧瞧我,又瞧瞧教头,的确,只看外表的话,向教头魁梧有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我,只怕在公主眼里,我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白兔,随时会被大灰狼一口给吞了。
“何事不能当着本公主的面说?”公主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其实,她只是怕我被人给欺负了,她拉拉我的衣袖,见我毫不松动,只好冲着向佐吼一句,“本公主就在旁边看着,若你敢欺负了初雪,本公主绝饶不了你。”她果真是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我不由地想笑,要不是向佐在旁边,我一定毫无顾忌地大声笑出来,在和公主打成一团,就同小时候一样。
“不知孟小姐有何话要对我说,末将是个粗人,像孟小姐这般精明狡诈,且朝三暮四的女子,末将还是离远些的好,免得让人误会。”他说的莫名其妙,我听的更是莫名其妙,精明狡诈权当是夸我。
可我也算是听明白了,他觉得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他误会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才会咄咄相逼,果真是个粗人,只是道听途说,对我便这般态度,好歹我也是陛下从小的玩伴,险些成为皇后的人。
“向教头,我如何行事,朝三暮四也好,一心一意也罢,你在这儿是替你自己鸣不平呢,还是替他人鸣不平呢?”我故意打趣他,谁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若是替他人鸣不平,只怕落个两面不讨好,他要是对我有心,你这样说我,只怕会惹怒了他,他要是恨我,你岂不是打草惊蛇,让我有所防备?若是替你自己鸣不平,难道是……”
他被我气的面红耳赤,那眼神真真是恨不得将我给活剐了,可惜我就像没看到一样,笑嘻嘻地望着他,眼里全是戏谑,若是他替自己鸣不平,岂不是正好说明了他爱慕于我!想想,也是可笑。
他自然也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便更加的生气,可他又说不过我,无言以对,也只是恨恨地瞪着我,丢下一句:“真不知将军为何会瞧上你,若不是瞧在将军的面上,我一定……一定……”
我替他说吧,他一定会杀了我,这样的话,君许不知是对我说了多少次,我早已麻木,甚至一点儿也不害怕,许是真的就像他说的,他舍不得杀我,我也知道他舍不得,所以我才能如此放肆。原来他是君许的人,陛下最信任的禁军教头原来是君许的人,应该是快了。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我打量着他,啧啧有声,问道:“你竟是君许的人?”
他骄傲极了,抬起胸,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眉毛上,连眼睛里都闪烁着光,他说:“少将军救过我的命,待我更是有知遇之恩,能追随少将军,成为少将军的人,是末将的荣幸,像你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明白,那沙场上,我们的少将军就是我们这些将士的神。”
我是不明白,可我知道,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百姓心里的神,那些战死的,受伤的,残废的……我见过君许胜仗回来时的样子,英气勃发,欢呼声,雀跃声,还有抱头痛哭,相视而笑的人。
“嘘!”公主还直直地望着我们,我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你是生怕别人不知你是君许的人,还是觉得君许的麻烦太少,想给他添些罪责?”我一说完,他的脸更红了。
他语无伦次起来,他可一定要控制住自己,莫要将剑给拔了出来,我只是好心提醒他,可没有一点挑拨他和君许的意思,那个在他眼里像神一样的男人。他说:“你胡说,我何时想要害少将军了?”
“就在刚刚,”真是个榆木脑袋,转不过弯来,“你如此大声,就不怕被人给听见了,你可是陛下的禁军,负责宫中守卫,陛下的安全。若是被有心人给听去了,小则不过是在陛下面前说两句,陛下自然不会当真,可若是被拿来大做文章,说是君许私下结识禁军,意图谋反,到时,陛下大怒,你岂不是害苦了他?”
“哼,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允许你接近我们的少将军。”
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还不想见到君许呢,他不在,我乐得自在,再说,这从来不是他允不允许的问题,君许要是想来找我,他还能拦着不成?他也只能来威胁威胁我。
我“噗嗤”笑出声来,只觉得他十分可怜,便笑道:“我亦不想见到你们的少将军,你也莫要再说我,若你能劝得君许,让他没了娶我的心思,我一定会十分万分地感激你。”
“当真?”他不信我,他自然是不信我,他定是觉得,这世上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不想嫁给君许的,不过,这也是实话,君许的确是有一张招人喜欢的脸,他若是对一个人好,那人绝对是逃不过他的温柔。
可我不想,我见识过他的温柔,也被这温柔欺骗,因为他,从不懂的如何真心地对一个人好,他对我的好,总带着半分的算计和利用。
“自然是真。”我向他保证,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着一个陌生人保证这样的事情,这哪里是对别人的保证啊,这分明是对自己的警示,今日所说,君许总会知道,其实,当一个人,真正地被别人珍惜过,感受过最纯粹的关怀后,眼里再也容不下一粒沙子。
我就是这样,因为感受过,所以不想失去,所以才会接受不了君许对我的一点点利用,哪怕,他对我好,救过我,我也不能接受,今日这话,也许也是故意说给君许听的,因为,他一定会知道。
“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一时死缠烂打,百般讨好,一时又故作冷漠,冷眼相对,”向佐不明白,我又何尝是明白的呢,“你与少将军的事,还是你亲自去与他说清楚吧,省的我们少将军魂不守舍,阴晴不定的,弄得我们也是着实的害怕。”
他走了,才走几步,又返还回来,他说:“少将军是这世上少有的好人,你若决意与他在一起,还请一心一意,忘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或事,若你不想,也请决绝一些,莫要拖拖拉拉,让人误解。”
“若他执意要娶我呢?”我颇是好奇,这个一心一意为着君许着想的人,到底会怎么说,他望着我,眼里稍稍有些怀疑。
许久,他回答我:“自然是要帮着将军,即使是绑,末将也会帮着将军将小姐绑上花轿,能让将军喜欢的人,自然也是有本事的。”
他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很是有道理,竟忘了自己是来警告我不要接近君许的,甚至哈哈大笑几声,他笑起来跟上京的公子哥们更不一样了,许是在战场上厮杀久了,他的笑声粗犷而豪迈,我最欣赏这样的人,一是一,二是二,话都说在前头,不爱藏着掖着。
怪不得君许会用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直接,没有花花肠子,一旦对人忠心,便会一直忠心下去,哪怕有了异心,一眼也能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