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三秋拿过厚厚一沓债据,阿红反手锁上了门。
脸色皆是沉重,三秋闭上眼睛半躺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桌案上,手指头有规律地点着。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阿红内心不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
“翠珠阁那边有债据吗?”
“我来找找看,我好像没翻到哎。”阿红一张一张翻看,“小姐,没有翠珠阁的。”
“朱门还有哪些店铺是没有债据的?”
“珠宝铺只有翠珠阁没有,成衣铺有一家促织间没有,头饰衣服配饰的两家都没有,木材厂和茗香居都有。”
这么一说,周茂的爪牙基本上渗透了朱门的大半,可是他筹划那么久,是什么让他甘愿放弃这里的所有呢?阮小七?并不像,虽然不知道周茂为何要如此针对阮小七,但是单凭这份仇视是不够的。
自己?可是为什么呢,在周茂撕破脸之前自己并没有做任何损害他利益的举措,他完全可以浑水摸鱼,按兵不动地等我回清水,这样静安这边还是他说的算。
三秋甚是苦恼,这些人的做法让她捉摸不透,
“周茂那边月白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但是周茂怕死,可能晚些会有结果。”
“那不一定,是个人都怕死,这要看他想护着的究竟是谁了,想掩盖的又是什么。”
街巷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都要到吃早饭的点了,按照套路催债的人也就快来折腾了,三秋捏了捏两眼间的穴位。
“我们现在把金额小些的都翻出来,金额大的和地契先押着。”
这些钱都去了哪里呢?既然是周茂栽赃给阮小七的,那钱也一定被周茂藏了起来,一定要让他吐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守门的小厮就慌慌张张地过来禀报,说有好几家钱庄的人来要债。
“把他们先带到前厅,倒些茶,让他们先冷静冷静,说我一会儿过去。”
“是,小姐。”
小厮走后还没安静一会儿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啊!”阿红有些烦躁,怎么什么事儿都摊到一块儿了,难道是自己最近没有去庙里供香?
“是我。”
木禾?!三秋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站起身去开门。
就木禾一个人,竹青和黄栌都去赭石那儿了,良欢也被木禾劝过去了,说是万一能帮上忙,其实也就是自己相见三秋的私心。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木禾关上了门,语气很迫切。
“没有,他们把我保护得很好,倒是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又发现什么吗?”
“这说来话长,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被困的十五名女子,除了其中一个还算清醒,其他人都疯疯傻傻,也不知周茂是帮谁看守着她们。”
“这个畜生!”
阿红现在一听到周茂这两个字就恨不得冲过去剐了他,银牙磨得咯吱响,一脸憎恨地看着桌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木禾有些担忧。
“我们被周茂摆了一道,现在我,可能是身负巨债了。”三秋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一沓纸,白纸黑字,落款处的印鉴极其扎眼。
木禾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周茂可曾松口这银子藏在何处?”
“还未。”
“钱庄的人可上门来要债了?”
“都在前厅,好茶供着呢。”
三秋自然是清楚的,做生意的人信誉是第一要义,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坏了这规矩,就算这件事是被陷害,但是钱庄确确实实是给了白花花的银子,这银子也确确实实是送来了,只是送的人不一样罢了。
想到这,二人沉默了片刻,“你这还有多少现银?”
“没细算,不过阿红已经在收了,粗略估计应该有四千两。”
“走吧,我陪你一起。”
木禾走上前右手拉住了三秋,左手把那些债据攥在了手里。三秋顺从地任他拉着,之前那么焦躁的心情此时此刻化为了乌有,莫名的心安让她心头一松。
“木禾,我饿了。”
“弄完了我就带你去吃。”他侧着脸对着她笑眯了眼,极为宠溺。
清晨的阳光分外柔和,像无数个星星撒在他们的身后,细细碎碎,晶晶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