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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人九一行二十三人,有着二十二头骆驼,唯一没有骆驼坐的人便是那邙牛,牤牛伴走在灵露的骑着的骆驼旁边,如同一个马夫一般。
牤牛步伐很大,脚步沉重,他伴走在灵露身旁,和骑着骆驼的灵露几乎一样高,尹人九十分怀疑,这种壮汉骑在骆驼上会不会将骆驼给压死,也可能是就是因为牤牛身躯太过庞,这才没有给他安排骆驼。
在这二十三人的队伍前方和后方,分别有着二十来个帮众带路、断后,个个手持长刀,面露凶相,也不知道是为了送别,还是为了预防那千旗会的袭扰。
这些手持大刀的帮众将队伍带上朱雀大道后便告别离开了,此时二十三峰骆驼排成一条直线,行走在赤土夯成的朱雀大道上。
这条朱雀大道从白焰城南门,直通镇妖商会,是白焰城最为宽敞的路。
尹人九发现此时的朱雀大道巡城的戍兵多了不少,他们身披轻甲约莫十人一组,手持长矛,来来往往,孜孜不倦,没有因为清晨而懈怠丝毫。
清晨的朱雀大道似乎格外寂静,除了巡城兵整齐的步伐声,便只有驼铃声响,坐在骆驼上的人似乎都睡着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队伍行直城门口时,一人做十夫长打扮的人走到了队伍前方,他抬手拦住了去路。
在他头顶,写着白焰城三个字的牌匾高高悬挂在城门洞上方。
“过临死境之门者,皆需步行!”因为这高耸的死境长城,白焰城的城门便被成为死境之门。
罗坤熟练的翻下骆驼,从怀中掏出一银闪闪的龙虎银,递给了这十夫长。
“官爷,这是在朱雀大街捡到的龙虎银,我们这些粗人不敢私吞,你看这……”
这十夫长左右看了一眼,守着城门口的戍兵顿时转了个身,十夫长这才将银子拿了过来,“扣除买路钱二十四文,剩下的我会上缴官府,你们可以走了。”
罗坤没有多说,翻身上了骆驼,一行人骑进了这通往焚妖沙漠的死境之门。尹人九在青龙帮这些日子也是听人说过,这些帮派中人十分信奉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
譬如白焰城南门取名为死境之门,大家都是认为这城门取名十分不吉利,死境之门岂不是往死里走?因此过这城门洞时,都不愿脚踩在地上,意图图一个好兆头。
而这些守着城门洞的十夫长便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只要逼迫这些探客们下骆驼,便能收上一些银两钱财。
当然罗坤给的买路钱是由青龙帮出纳,在青龙帮之中,给出行的探客一两龙虎银的买路钱,也是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意味着帮派对大家的关心,为大家图一个好兆头。
幽黑昏暗的城门洞凉风飕飕,龛洞中兽头灯火苗闪烁跳动,将这城门洞中的昏暗驱散了几分,但风依旧冷。
叮叮当当的驼铃声和牤牛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这幽深城门洞中,这是除了风声之外唯一的声音。
队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开始变得亮堂起来。
尹人九的位置在队伍靠前,借着城外射进洞口的光线,他看见面向焚妖沙漠的城门洞口站着二十个戍兵,这些个戍兵皆是右手持长矛,背脊挺拔,姿态统一,如松树一般。
尹人九心中不由得有着几分惊讶。
回忆起自己之前进城的时候,看见的戍兵那可是昏昏欲睡,半点精神都没有。
此时守城门的戍兵不仅人数上多了不少,看起来质量也是好上了许多,看来将义上任之后白焰城还是有着一些变化。
“哟,百夫长大人,见过了见过了。”罗坤坐在骆驼上,拱手朝着门口一人招呼道。
“走罢走罢,安康嘞。”百夫长说完这句话后,便动身朝着白焰城中走去,看样子似乎是才巡视完了城门口,此时已经是准备回城休息。
那些守城的戍兵目不转睛的盯着百夫长,像是在行注目礼,又像是在盼着百夫长早点离去。
“我就说这些人怎么一个各站的跟杆子一样,原来是百夫长在。”尹人九心中疑惑顿消。
这百夫长两撇八字胡高高翘起,一脸通红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尹人九隐隐约约觉得这百夫长看起来有些眼熟。
城门口的戍兵盼着百夫长快些离去,都是直直的行着注目礼。
忽然间,这些守城戍兵均是齐齐皱起了眉,此时他们看见这百夫长在一峰骆驼旁边停了下来。
“喂,大红脸。”尹人九语气中透着些高兴,叫住了离去的百夫长。
青龙帮众人都是被尹人九这一声略微无理的喊叫吸引住了目光,在白焰城对待守城的戍兵无理,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更何况百夫长。
罗坤看了一眼尹人九,随后皱了皱眉。
盘算着是否要训斥一番眼前这少年,好给百夫长一个台阶下。
刚欲怒喝,便将即将出口的训斥给活生生吞了回去。因为他看见此时百夫长缓缓偏过头,看向那黑脸少年的眼中透着一丝惊喜,“唷,是你小子?”
这百夫长正是尹人九受伤进城的时候遇见的那红脸戍兵,在尹人九进城被难为的时候,只有这人站了出来,那个时候他一口一个人在做天在看,为自己打着抱不平,这种一身正气的人当了白焰城的百夫长,尹人九是打心里觉得十分高兴。
“就是我这个小子。”尹人九笑了笑。
队伍在尹人九和百夫长的寒暄声中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二人把话说完。
“你小子怎么没去当官,跑去这青龙帮啦?”红脸百夫长扫视了一眼队伍。
“呵呵,平平淡淡的日子过不惯。”
“看来你小子还是个喜欢刺激的人呐!有脾气有脾气。不像我,哎呦到了这个年龄也没那个干劲喽。”
驼铃开始响起,罗坤的骆驼骑出了城门洞,尹人九前方的路空了出来,原本还想再次寒暄两句的他,此时也只得止住念头,骑着骆驼跟了上去。
“下次回城请你喝酒~”骆驼向前行,尹人九在骆驼上回头朝后招呼道。
“好勒。”百夫长应了一声,随后喃喃道:“那我可是得把老黄头叫上。”
骑在骆驼上的尹人九身子一僵,放大声音问道:“你认识老黄头?老黄头在城里?”百夫长没有回话,眼神里全是疑惑,似乎没听懂尹人九话中的意思。
尹人九翻身跳下骆驼,跑到了百夫长身前,众人见状,各个都是四顾相望,对于眼前这黑脸少年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十分惊讶。
“你说的老黄头是不是头顶秃了一块,头发黄黄的,身子十分干瘦?”尹人九问道。
“呀!你也认识老黄头?”百夫长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咧嘴笑道:“那老头子玄乎得很!酒量那叫一个好,十碗酒都是喝不醉他。”
“他还在城中?”尹人九心中打起了鼓,他明明记得老黄头说去了央州。
“他不在城中啦?”红脸百夫长一愣,咀嚼着尹人九话中的意思,“我也是麻久没见过他啦,他走啦?”
尹人九至此才明白,或许这百夫长只是老黄头酒友,时常聚在一起喝酒,只不过老黄头许久没有和他联络,这百夫长还以为老黄头没有走。
想到这里尹人九那兴高采烈的心有些微微失落,自己修行的焚鬼指,老黄头还没见过呢……
说到老黄头,百夫长的话似乎多了起来。
“那老黄头可是有意思得很咧,随便抓一把沙子,你猜怎么着?”尹人九静静等着,没有接话。百夫长咧嘴一笑,“他能猜出沙子的个数是单还是双!更奇的是他还能猜出有多少粒!”
“啧啧啧,这可真是个神人呐,原本以为那老黄头是蒙的,结果你才怎么着?”
“那天在城门口和我数了一天的沙子,全被他猜对啦!我可是输了好一些酒咧!也不知道这老黄头是怎嘛做到的,奇着咧!”
尹人九闻言,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此时的他想起了老黄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