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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归宿

在石塘县的废墟之上,一座屋舍内,钱东本来端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一般,一动不动,不过,就在绛云潭潭主化作一道紫光之时,钱东猛的睁开了双眼!

表情中满是不可思议!

绛云潭潭主本命法器铃铛将那一道紫光裹挟,随后破空而去。钱东的身子猛的一动,似乎想要去拦截那个铃铛,但是,随后他就马上稳住了身子,双眼的精光逐渐内敛,盯着那个铃铛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遗憾。

“竟然败了?”

“那法器真是个好东西,只可惜......”

钱东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法摄取到自己手中,宝物错失后的遗憾,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法器,就此离开。

话语落地,钱东重新闭上了双眼,再次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之中。

“泽墨”阵法之中,那些仍然活着的将士们,已经感受到了阵法中的变化,空无一物,似乎是失去了敌对的目标,在加上绛云潭潭主的逃走,人们不禁疑问。

“胜利了吗?”

“真的胜利了吗?”

这一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随着张德亮将“泽墨”阵法彻底敛去,十二座高塔的白色光芒也在同时消失,那淡淡的星华所构成的倒悬天河,亦逐渐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众将士,我们胜利了!”

张德亮的话颤抖着,宣告了这一消息!

“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竟然泣不成声,他们终于胜利了!

他们不仅战胜了黄石山那百倍于己的妖兽大军,以结丹修为硬是屠杀了无数的四阶妖兽,而且他们还杀死了那两个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化神圣兽!

试问偌大天下,谁有如此功绩?

他们做到了!

回想战前,他们雄心壮志。但是,这样的雄心壮志之中带着一股悲壮。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那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妄想!

但是,他们居然做到了!

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是泪流满面。虽然他们建立了不世之功,可是,没有一个人在此刻感受到喜悦,不为别的,就为了“迷离”阵法中战死的无数同伴,还有这“泽墨”阵法之中,为了守护主阵之人张德亮而被那个绛云潭潭主的本命法器,活活震死的同袍们。

这样的不世之功,应该是属于那些战死的英雄,不管修为高低,不管职位尊卑,为了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即使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不敢相信的震惊逐渐平息,余留下的,只有浓郁的悲伤。

活着的人们,相互搀扶着,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战场。

主要是那些战死的同伴,每一名尸身上,都要以白革覆盖,一如在前线争夺战中死亡的那些将士们。众将士泣不成声的将自己昔日的同伴,用白革覆盖,想要让他们入土为安之时,鲁正浩却是摇摇头,语气极为虚弱的说道:“先放一放吧,第三阵,归宿,还未开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疑惑不解,所有的敌人不是都已经被他们消灭了吗?

这可以说已经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可为什么,说还没有结束呢?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敌人不成?

张德亮看到自己的一席话,让众人紧张不安,遂解释道:“并非如此,老道与阵法一道所走之路,乃是感知天道而为,而天道有始有终,有阴有阳,有生有死,而又在生死之中,有阴阳分立,有轮回不止,生死皆为天道使然,而我这‘归宿’乃是因此而做出的一个顺天之举,老道知道大家的心情,可是这归宿,必不可少。”

众人虽然疑惑,但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归宿,顾名思义应该是,这场战争的终点。但是,张德亮到底要怎么去做,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宋怀远悄悄地站在了张德亮身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左边是气息尚存,但十分虚弱的鲁正浩,右边则是勉勉强强可以站在地上的张德亮,若是放在平日,以张德亮的个性,取得如此功绩,早就不可一世了!

可是现在的他神情低迷不说,连说话都十分勉强。

宋怀远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大师兄,已经受了重伤,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候了。

不同于苏然,甚至是不同于所有的师弟,张德亮的法力和修为很低很低,而他的肉体也很虚弱,他将所有的精力和力量都耗费在了阵法这一个途径上,虽然取得的成就极大,但是牺牲也不小。

而在诛杀绛云潭潭主的时候,张德亮发狠,逼出了自己的本命神元,这一举动,若是换做是苏然或者任何其他师弟,都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只要不是耗费神元太多,日后静修即可复原。但是对于自己的大师兄张德亮来说,是真真切切的伤了根基,甚至危及了性命。

宋怀远满脸忧色,低声附耳,道:“老大,若是撑不住,就不要再撑了。”

张德亮这一次却是罕见的极为执着,摇头道,“老二,别人不懂,你还不懂我吗?”

“有始有终,既为天道,又是我阵法之根本,‘归宿’并非是一片善心,而是关乎老道我阵法一途的根本!今日这一阵,你也不要劝我,也不用想着代替我,没有人可以替得了我。”

张德亮似乎是已经看出了宋怀远的意思,他与宋怀远在某些神通上是互通的,而且,这么多年来的切磋,对彼此可谓是知根知底,宋怀远想要代替张德亮来完成这一“归宿”阵法,张德亮拒绝是因为这个阵法很大程度上,是对他的自己造诣的一个验证。

“老二,谁都替不了我,这一次,我必须自己来完成。”

看着宋怀远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德亮摆摆手,叹息道:“此阵,老道想知道自己所坚持的到底对不对,值不值得我耗费毕生的精力去追寻,去探索。如果说我今天退却了,那么很可能,我今后的成就将会自封于此,再无寸进,老二,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宋怀远,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师兄,罕见的执着和严肃,所有的劝解之语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只见张德亮摇摇晃晃的来到“十二星宿轮转阵”的正中央,此地离他所在之处也就几步远,但是张德亮却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步三驻足,三步五回头,张德亮就在众人的注视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正中央的高塔前。

这座高塔是“十二星宿轮转阵”的核心,也是太乙观师门之人所在之地,师娘、叮当还有大力,孔茂才,都在这座高塔中,不过,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仅仅是在高塔的中间,而那上面,则是只属于张德亮的禁地,就算是自己师门的人,都不能踏足!

张德亮走到了高塔前,门就在身前,却不推门而入,反而转过了身,看着这偌大的废墟,张德亮的双眼之中,逐渐迷茫。

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张德亮虽然平视着前方,但是根本就没有看眼前的事务,那一双奇异的眼眸,似乎毫无神采,不过细看之下,又处处神秘,似乎有大千世界,热闹缤纷。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股悲风来,送我入幽冥......”

张德亮的口中,似唱非唱的怪异声音传来,忽忽悠悠,飘忽不定。

“世间本清净,却有坏心人,扰我一世梦,因果何处寻......”

“今朝我来引,渡送魂归冥,随我此身来,风卷因果散,各自梦醒各自安!”

张德亮不断的朝着四周招手,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起了阵阵阴风,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一个冷颤。

风,越来越大,刮的张德亮衣袍猎猎作响,现在披头散发的张德亮满脸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吓人。

也难怪,就算是正常修士,在这一股股的阴风中,都打着冷颤,又何况是张德亮这么一个身受重伤的体弱之人?处在阴风聚汇之地,承受的侵蚀不是四周的修士所能比拟的。

宋怀远紧张的看着大师兄张德亮,他真的是担心大师兄,这看似已经无事的第三阵“归宿”,岂是是张德亮在拿命去赌!

“他能挺过去吗?”宋怀远悄悄的问自己,但是他都不敢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就算是正常状态下的张德亮,在此阵中几乎是难以为继,这种与天道相合,甚至已经超越了某些规则的阵法,真的不是一个凡人,尤其是张德亮这样修为低下的人所能揣摩的。

但是张德亮硬是推衍出了,痴迷于阵法,获得的成就固然大,但是弊端一样不小,那就是这种极具超越性的阵法对于一个一心痴迷此道之人,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他们不会为了危险而躲避不做,反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他们都会在所不惜。

“咕嘟”张德亮惨白的脸上鼓了起来,虽然他第一时间强自忍受,可是仍旧有不少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大师兄!”宋怀远惊呼,把苏然和童正奇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这个时候,苏然正在平衡自己体内如山倒海一般的血气,而童正奇,正在照料气息微弱的鲁正浩。

宋怀远的这一惊声,直接把两位师弟给惊动了。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都看出了张德亮状态极为不稳,但是到底如何成为了这个模样,他们二人不知晓其中详情。

宋怀远将这一前因后果给两位师弟说明之后,他们都无可奈何,看着岌岌可危的张德亮。

身为修士,哪一个不是逆天行事,越是不俗之人,越是凶险万分,尤其是张德亮这种几乎已经被称之为另类的存在,当他们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有的时候,凶险或者死亡,他们不得不直面。

张德亮溢出的鲜血还没等滴落,就诡异的干涸在了脸上,也不知道是他的脸把血吸了,还是风很快就把血给吹干了。

阴风聚成了漩涡状,围绕在张德亮的身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直到这强烈的风,竟然把张德亮给抬了起来。

此刻的张德亮,根本就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那股冷彻肌骨的风,将他给托了起来,径直朝着高塔的上方飘去。

宋怀远忧虑的目光中,突然冒出了一股惊喜,看到这个场景,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已经挺过去了最难的一关,不过,随即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有点早了。

虽然已经成功的将阴风召唤,张德亮被风托着上升,就是他驾驭那无数冤魂的表现,这正是最难的一点,张德亮做到了,但是,宋怀远发现张德亮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不仅如此,本就胖胖的脸上,此刻竟然开始了浮肿,惨白一片,若非是双眼还有神采,此刻的张德亮已经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虽然大师兄驾驭了冤魂,但是他的身体......

正当宋怀远焦急万分之际,一直默默无语的苏然突然动了!

如同一道流光般,直接冲到了大师兄所在高塔,站立在只属于张德亮所有的高层,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

宋怀远大急,大师兄现在再危险,也不能被外力所干扰,小师弟这个举动无疑会立马要了大师兄的命!

“小师弟,万万不可干扰了大师兄!”

对此,苏然置若罔闻,他们事先对于大师兄“归宿”一阵略作了解,知道不能干扰了大师兄,但是现在情势危急,苏然只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天眼”早就打开,他已经推衍过无数种可能,无一例外,每一种都是以张德亮死亡而完结。

一直到苏然几乎耗尽了玄力,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一道生机。

那就是在关键的点上,点醒张德亮!

此时此刻,苏然所在的位置上,正是那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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