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
不管是墨北宸还是顾少擎，都没法让南暮有半点回应，她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白，好似随时会消失，会连心跳呼吸都没有。
顾少擎衣不解带的守在病房里，往南暮的鼻饲管里打营养素，给她擦脸，擦澡，给她身体各种按摩，照顾得比最好的护工还要细心周全。
“你该醒了，你醒来我就跟你离婚，你想怎样就怎样。”
男人卑微的祈求着，好似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好似虔诚的教徒，只求南暮随便一个什么反应。
她没有。
什么都没有。
往时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这一刻就是个破旧的布娃娃。
“老大。”
夜生回来了，去国外出差交流回来的他，第一时间从机场赶到医院，看到了面如枯槁的顾少擎，吓得一愣。
“嗯。”
男人回应的声音淡淡的，甚至连头都不抬。
“嫂子怎么样了？”
夜生看向床上的女人。
“她还累，还想继续睡，我觉得她睡够了就会醒。”
顾少擎磁性的嗓音幽幽，在这病房里莫名的有些瘆人。
“我看看她呗。”
夜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顾少擎起身让开了位置，夜生的手搭在南暮的脉门上探了探，起身去看她用的针水跟吃的那些药。
“老大，嫂子就一直昏迷着，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
夜生回头问顾少擎。
“嗯。”
顾少擎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神晦涩哀恸：“医生说她失血太多，大脑受到损伤，很可能……不，她会醒的，她只是累了。”
“我觉得不太应该啊。”
夜生的手再一次搭在南暮的脉搏上，眉头拧得很紧。
几分钟之后，他松开手，再次起身：“老大，我去问问嫂子的主治医生，再过来跟你讲。”
“嗯。”
顾少擎又坐下了。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了精气神，完全就是个行尸，夜生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转身走出病房。
夜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钟头之后。
“老大，我跟主治医生商量之后，决定给嫂子换种进口药，你放心吧，嫂子的情况其实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她会醒的。”
“真的？”
男人双眼骤然一亮。
“嗯，会醒的，其实这样一直昏迷就有点不对劲，早应该醒过来才对，可能是用药不好，换了之后会好。”
夜生打了保票。
可床上的女人不动，顾少擎的心就根本不会落下。
“老大，你这一身也太邋遢了，去洗个澡，胡子刮一下，免得嫂子醒来嫌弃你。”
夜生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在南暮眼中的形象，好心提醒。
顾少擎却摇头，唇角的笑容尽是苦涩跟无奈：“没关系了，她醒来我就会跟她离婚。”
“你没病吧？你要跟暮暮离婚？”
门已经被推开，跟着夜生一起来的燕歌儿就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瞪着顾少擎。
“诶，歌儿。”
夜生赶紧起身迎过去，被燕歌儿粗鲁的一推：“你走开，我要问问这渣男，怎么把我家暮暮折腾成这样了，还要跟她离婚？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第24章你就是个混蛋
“这是她想的。”
顾少擎抬眸望着燕歌儿，俊颜冷冽，幽瞳中透着绝望的无奈。
“她想？”
“哈！”
“暮暮她要是想要离婚会嫁给你这个是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你他妈就算把她卖了，她也会帮你数钱，她会想离婚？”
燕歌儿不信，这种屁话骗三岁小孩都不可能会有人信。
顾少擎只是安静，往后退了一步，选择了沉默，而不是去解释。
“歌儿。”
夜生去拉燕歌儿，又是被女人一把甩开：“滚，你俩一丘之貉，就这样欺负我们家暮暮吧，滚，都给我滚！”
“哎歌儿，我肯定是站在你跟南暮这边的。”
夜生试图解释，话都没说完就被燕歌儿一口打断：“我呸，物以类聚我还不知道？”
夜生？？？
“滚，你俩，滚！”
燕歌儿指着病房门。
顾少擎安静的走出去，夜生一脸懵逼的看着燕歌儿：“歌儿我……”
“滚！”
燕歌儿又是一声怒吼。
夜生灰溜溜的跟在顾少擎身后，屁颠屁颠的到了门外。
“砰！”
病房的门狠狠砸上了。
燕大小姐的脾气一贯火爆，这一下更是炸得让人心惊肉跳。
被关在门外的夜生摸了摸鼻子，怂怂的跟站到了玻璃窗前的顾少擎讲：“老大，你就不应该有离婚的念头，真的，嫂子要醒过来听到你这话，还不得又气死过去？”
“她想离婚，想离开我。”
男人声音极冷，极轻，极淡。
这三天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曾经他才十岁，站在垃圾桶前掏垃圾果腹，她就站在不远处，怯怯的望着她，看着他把盒饭里的残渣掏出正要放到嘴里，她突然冲过来一把打掉。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那是垃圾，吃了会生病的，也是第一次有人敢靠近跟垃圾一样的他，还牵起他的手，跟他讲：“我家有好多好吃的，要不然你跟我回家。”
他是条狗，人人嫌弃避之不及的流浪狗。
而她把他捡回家了。
从此之后，他发誓，一辈子会守着她，跟着她。
可现在，她不要他了。
他拼着命的挽留，却还是伤害了她，她会更不要他了。
或者柳青青说得对，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放手，成全她跟墨北宸，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会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嫂子有多爱你，她怎么可能会想要离开你？”
夜生不信。
顾少擎紧紧地站着，沉默着，一语不发。
“老大，我觉得你还是别提这事了，真的，就算醒来，嫂子的情绪波动也不能太大，得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夜生劝着。
顾少擎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好。”
……
……
南暮醒来的时候天大亮。
她怔怔的看了回天花板，突然听到了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南暮？”
“嗯？”
她下意识的转头，脸上露出了甜笑：“少擎。”
“你醒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也没靠近，就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好似怕稍微一动，眼前这么美好的一幕就会消失，他就会从梦中醒来，南暮还是依然躺在那里，像个破旧的布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