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靠山,不似碧水,难闻渔歌唱晚,却有山歌嘹亮、婉转,余音萦绕,配着松声竹韵,别有一番雅致情趣。
柳逸凡放眼望去,天边一绺微微扬起的尘土,尘土之后,远山葱郁中缀几点白色裸石依稀可辨。
“此处不见仙山楼阁,但风景绮美秀丽醉人啊!”柳逸凡如是想。
他阔步向前,提着酒和菜的双手,因为激动开心而微显颤抖。
临近家门见赵子茹在桃林边缘徘徊,她远远望见柳逸凡回来,逐风般迎了上去,柳逸凡扑鼻一阵兰花芳香。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害人家好一阵担心!”赵子茹嗔怪道。
柳逸凡心中一暖,笑道:“留恋山中美景,不觉忘了时间,妹妹见谅见谅!”
赵子茹项颈微垂,抬起眼帘瞄着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显然不怎么信任他的话。
伸手接过柳逸凡右手中的饭盒,左手牵起他,边走边埋怨道:“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赏景了,出山泉水能一直保持澄澈么?”
柳逸凡转头在她柔软的脸颊亲了一口,雪白笑靥立刻晕起一片红。
“守着一个善解人意,又贴心的小棉袄,哥哥何必去做那出山之泉?留守山中岂不更妙?”柳逸凡笑嘻嘻搔着赵子茹的小手道。
赵子茹心跳加速,越来越快,从小鹿乱撞的状态升级成万马奔腾又转化为一百颗原子弹爆炸,她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胸腔就要炸了。
她嘴角微微颤抖,迅速窥一眼身边人儿,又迅捷收回目光,噗通的心脏抵住了嗓子眼,费了半天劲儿娇滴滴挤出三个字儿:“哥,讨厌!”
话一出口,自己又觉难为情,于是松开他的大手,单手捂着脸跑开了。
柳逸凡瞅着飘然远去的倩影,内心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妹妹最近,尤其与之独处的时候,感觉跟个神经病一样,会不会脑子坏掉了?”他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无奈之色。
回到家中,一阵商讨后,五人索性点起一把艾草,扯着一张床单,找了一片风景尚好的草地,盘腿坐在上面饮酒吃饭。
斟酒时,柳逸凡怕赵子茹又喝多了胡闹,三令五申,不准她超过三杯,她悻悻答应。
“哥哥,我也来点!”黄榕小手中握着与手相比还是太大的酒杯,怯怯看着柳逸凡,好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尽管她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柳逸凡乜视一眼,伸出拿着酒壶的手,壶嘴一点,说:“好了!”
“哥哥,你真抠!”黄榕怏怏道。
“小孩子喝什么酒!”柳逸凡悻悻道。
“今天难得高兴,就让他喝点吧?”白笑笑笑笑笑道。
陆雪白了他一眼,他讪讪闭嘴。
柳逸凡举杯,“为了咱们新家,为了十年后美好的回忆,干杯!”
白笑笑呷了一口,细细品味此酒与苍山二渠不同之处。
二女蹙眉将口中酒水咽下,觉得从嗓子到胃部,如放着一根辣条般,火辣辣的难受。
黄榕伸着舌头,不停用手扇着风,酒还不曾入肚,就被“辣”的不轻。
“怎样?滋味好受不?不叫你喝吧,偏不听!”柳逸凡讥讽道。
小黄榕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贫困的生活都不曾将她击倒,一杯酒又怎么会?经他哥刺激,信手拈起子茹姐姐的大半杯酒,一股脑倒进了嘴中。
眼睛一闭,小喉结蠕动,吞了下去,强忍着酒水入腹的灼痛感,强装淡定,用筷子夹起一片拔丝山药,“咔咔”咀嚼起来。
四人无不震惊,八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就像看着一朵奇葩。
她注意到众人的异样,抬眼问道:“你们看什么,秀色可餐么?”
“十。”柳逸凡道。
“什么十?”黄榕问。
柳逸凡没去理她,接着道:“九。”
黄榕:“...”
“八七六...二一。”
“一”字刚出口,黄榕仰面朝天向后栽倒。
陆雪将她往身边搂了搂,十分不悦道:“骗小孩子喝这么多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对她的人生负责哈!”
柳逸凡和白笑笑打了个哈哈,一笑置之。
然而陆雪自己不知为什么和赵子茹觥筹交错,不一会儿功夫,两人醉眼迷离,双双卧倒。
奇怪的是陆雪卧在柳逸凡怀里,赵子茹栽倒在白笑笑怀中。
“你可真可爱!”陆雪抬起手,用指甲搔着柳逸凡的脸,一对秋水盈盈从下面注视着他秀气的脸。
柳逸凡攥住她的手,放了下去,道:“师妹你看仔细些,我不是笑笑!”
陆雪随手拍掉了柳逸凡攥她的手,呢喃道:“我说是,你就是!”
柳逸凡无语,抬头看看白笑笑,见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难怪女人轻易不喝酒,喝了酒真要上天!”柳逸凡夹了一根糖醋里脊,塞进嘴里,呷了一口酒,肉混着酒嚼起来。
“这家店的里脊肉松嫩柔软多汁,口味真是不错哈!”柳评论着里脊。
“谁说不是呢!”白笑笑,笑笑。
“以后就买这家的…”
话音未落,刘逸凡忽然感觉一双手臂缠在脖子上,惊得他险些将口中酒肉喷出来,低头看去,陆雪两靥生花,强势中带着些许可爱,只觉得胸口砰砰跳,喉咙发干,他怯怯看向白笑笑,见他吃菜喝酒神色如常。
心道:“你老婆在我怀里,你竟然置若罔闻,器宇果真不一般,你的行为很好诠释了,人们常说那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垂眼看向赵子茹,见她在他怀中还算本分老实。
“对了笑笑,有一点事一直想问问你们,又没有机会。”柳逸凡抬头问。
“什么事?”白笑笑没有抬头,只抬起了眼,浑圆的额头皱起一片抬头纹。
“你们来营口究竟为了何事?”柳逸凡漫不经心问道。
“唉,不瞒师兄说,其实我们查到...哇!”白笑笑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睛挣得大大,说话声戛然而止。
赵子茹听见异响,睁开眼去凝白笑笑,寻着白笑笑惊悚的目光,醉眼朝着柳逸凡那边看去,见她姐姐陆雪正挂在柳逸凡脖子上,和柳逸凡嘴对嘴,她心中蓦然一堵,随即想通了,心道:“我哥哥也真是有魅力,谁都喜欢!算了吧,做妹妹的成全你俩吧!”
想完她学着陆雪的样子吻向她依偎的男人。
...
陆雪第二天醒来,头一阵钻痛,身上也不怎么舒服,她闭眼想揉揉脑袋,却忆起昨夜不堪入目的一幕,忙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好的画面赶出脑袋。
她在地上凌乱的衣物里找到自己的,蹑手蹑脚走下床,生怕惊醒一旁的赵子茹和白笑笑,此时醒了未免尴尬。
穿戴好撒丫子冲出门去。
晨光微熹,照在身上暖洋洋。
清风徐来,拂过每一寸肌肤,凉爽感遍布全身。
空气微微湿润,卉馨扑鼻,她心情随之更加愉悦起来。
缘桃林而行,不多时便走到村西头,清晨桃源村还没有什么人,她放眼看去,见前方一女子,脸上露着绝望之色,死死盯着她眼前的男子,好像要满腔怨恨通过眼眸发泄出来。
随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此女嘴角溢出鲜血,在这名男子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男子有些慌乱,在原地踟蹰,内心好像正在犹豫该上前扶她,还是赶紧跑开。
此男子背对着陆雪但背影有些似曾相识。
“什么人敢在此行凶!”陆雪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准备制住他。
男子转身,陆雪一惊,脱口而出:“柳逸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逸凡神色焦虑,说话期期艾艾,“我...我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恰好害了一个姑娘?”陆雪声音冰冷!
“我没有害人!”柳逸凡忙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在死之前,对你厌憎的神色,你怎么解释?”陆雪伸手指着那个倒在地上没了生机的女子。
柳逸凡叫苦连天,“我哪有,我也是刚路过这里,我什么也不知道!”
“骗子,你是个骗子!凶手,你就是凶手!”角落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大娘,指着柳逸凡大叫!
柳逸凡心中大惊,转头看到老大姐,不悦道:“大姨,说话要负责任啊,凭什么说我是骗子和凶手。”
大婶鹰隼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柳逸凡,泼妇特有的骂街嗓门,厉声道:“就是你,昨天三更半夜翻墙进了小金家里,不止我看到了!”她停了停接着道,“我隔壁的吴老二也看见了!”
柳逸凡很想问:“你们两个半夜不睡觉盯着人家小金家里干什么?”
但是陆雪不给他机会,拔出剑搭在柳逸凡的肩膀上,冷眼看着他。
“陆雪,你不信我?”柳逸凡眼睛瞪得大大,一副吃惊模样。
陆雪眼帘微垂,面露痛苦之色,“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铁一般的事实,如何信得?”
赵子茹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慌张跑向前,挡在柳逸凡身前,哭泣着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就算他昨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也罪不至死啊,大不了对你负责!”
柳逸凡和陆雪身体同时一僵,陆雪道:“妹妹,跟昨夜的事无关,你去喊村长来!”
“我不去!”赵子茹不敢离开,担心她前脚走了,她姐后脚把她男人捅死。
“去吧!”柳逸凡在她身后轻声道。
他觉得只有村长才能还他一个清白。
赵子茹一步三回头,不情愿朝着村中走去。
陆雪冷冷问:“你为什么杀人!”
“这人不是我杀的!”柳逸凡恢复冷静,眼神澄澈。
陆雪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好像明知道对方说谎又不忍揭穿,她又问道,“这个人不是你杀的,那么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