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大石头的阻隔,从村里往镇上一路顺畅。
此日正逢赶集,丁大丁二大站在村镇石头下大喘着气,汗水淋漓,在烈日阳光中洒下一滴滴晶莹。
丁二仰头喝水,突感后背一轻,回看是阿岚将他的竹篓托了起来,正咯咯咯眨巴眼睛笑,意思不要太明显。
心头一刺,不敢对视那双真挚的眼睛。
“包子,包子~~”阿岚两手举高高说。
“……哥哥会给阿岚……买,买……包子的,阿岚不要着急啊……”
听着丁二支支吾吾的话,丁大一副恨铁不成钢,反手给了丁二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强硬将黏在竹篓上的阿岚分开。
阿岚一个不稳倒在地上,抬头疑惑地看他。
“看看看,看什么看,药草弄坏了你赔啊,这可是要换钱的!”
丁大没好气的说,每一句都带着火气。
一看那张无辜稚嫩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个祸害,他们至于连马车都没得坐,村民全部膈应他们家吗?
这都是这个祸害的错!
回头瞪向丁二,不成器的家伙,别坏了计划!
丁二收到示意,默默低下头,连去扶阿岚的勇气都没有。
小包子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很。
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也没人理她,小脸皱成一团,闷闷不语。
进了镇门口,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响起。小摊上,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吸引过往人群。
丁大丁二熟练地找到三岔路口的店铺老板,将竹篓一放,肩上一条汗巾的王小二立即上前来招待。
“哟,你们可算是来了,今个儿又有什么好货啊?”
王小二随意的看了看,手指在两条玉锦蛇腹上摸了摸,眉角一扬,收回手在汗巾上擦了擦,“不错啊,得有十年以上吧?”
丁大丁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寒暄几句。
“哎呦~”说话间,一脚从王小二身后踹来,一个踉跄差点没磕到门槛上去。
“又偷懒,还不干活去!”
王大掌柜拿着账本没好气的看王小二一眼,转头对丁大丁二问了几句话,而后将兄弟俩带去了后院。
王小二也不恼,哼着调儿擦桌子,干劲十足。
直到……桌边缘扒来两只爪子,慢慢探出来半个小脑袋。
“唉哟~”王小二一惊,闪过一抹诧异,打量了小包子上下。
一双杏眼,一张瘦弱的圆脸,两只粉嫩的手,还没桌子腿高,配着粗糙的卷边衣服,很是违和。杏眼内迷离,眼波流转,一缕清光穿梭于朦胧中,努力挣扎后转瞬又被吞噬。
“你是……岚丫头?”王小二半蹲,摸了摸头,温和的说,“你怎么在这儿,又在做什么?”
“包子,买包子,哥哥。”阿岚想也不想的说,伸长脖子看了看后院方向。
大致了解丁家事,对于这个回答王小二没有丝毫惊讶,将她抱在凳子上,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温冷的包子,递去。
阿岚的眼睛蹭的点亮了,小嘴微圆,吧唧吧唧吃起来。
烤肉味,真香!
王小二多看了眼那双杏眼,摇头叹气。
半个时辰后,丁大丁二在王大掌柜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很快告辞出门去。
坐在凳子上晃小脚的阿岚歪了歪头,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小跑跟上去。
“掌柜的,他们……”看着一切的王小二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唉,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总不能帮她一辈子。”王大掌柜拍了拍他肩头,看着俩兄弟的身影摇摇头,“这人呐……”
王大掌柜没继续说,只一片打算盘声。
王小二低着头,默不作语,转身擦桌子去了。
“哥~哥?”阿岚扯住丁二的袖子,颇为不解,仰头看去。
丁二紧绷身子,不用看也知道丁大在提醒他,右手臂已被丁大掐肿,可还是不忍心。
半蹲身子,将委屈的阿岚抱起来,蹭着脸,安慰道。
“阿岚乖,我们去买……买包子好不好,你想要哪种,哥哥……都给你买,好不好?”
最后一次,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丁大。
丁大恨铁不成钢,绷着脸气得直跺脚,先一步走,很快不见了人影。
丁二摇摇头,单手抱着阿岚往热乎乎的包子小摊去。朦胧的水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眼睛,一时间迷离起来。
“卖包子诶,叉烧包,小笼包,肉馅儿包,应有尽有诶!”
“大馒头啊,刚出炉的大馒头嘞,保管你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啊,香喷喷的大馒头啊!”
“内个,内个……啊啊~包子,包子……”
阿岚左看右看,手指头指指这个,指指那个,两只杏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迫不及待。两只小脚蹭着丁二,就差没扑上去。
丁二拎了拎口袋里的二两银子,稳住怀里的小家伙,对老板大气一挥。
“老板,这个每种口味来一个,哦,还有那个麻烦来三个……”
老板还没装好,阿岚就抓了一个往嘴里塞,“嗷呜”一口一个。月牙儿弯弯,十分满足。
一边吃鼻子一边动了动,目光瞥向别处店铺,拉着丁二往下一家跑去。
时不时的回看后头,发现没追上来,先一步冲进了店铺顾自挑选起来。
包子老板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恶狼,大眼瞪着小眼,直接上演了一场抢包子大战,直到丁二到来才化解了尴尬。
丁二苦笑,低头训斥了阿岚几句,转身向老板道歉。
阿岚很兴奋,一见到包子就精力十足,从这家店里出来,又跑向另一家店,再穿向对面店铺,不知不觉就把丁二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不知不觉买了一堆,丁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说是专门给阿岚买包子,可看到眼前大半都是药材后,丁二瞬间被愧疚淹没,一直没敢直面阿岚。
丁老爹还处于昏迷中,需要很多钱、很多药才能医好。
小小的阿岚无时不在想着丁老爹的伤,但他们的做法又叫什么?
看着吃得嘛香的阿岚,丁二犹豫不决。
另一边。
丁大一拳捶在树干上,一路看来气得他想杀人。
心中无数遍暗骂丁二的不争气,三言两句就被孽障收买。
深呼一口气,拐弯走进狭长的偏僻之处,那里坐着两个人,惬意的吃酒喝肉,旁边放着的长刀,正说明他们不是一般人。
“说吧,多少?”
“钱嘛,好说,最多这个数。”周大拐挑挑眉,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张开巴掌,戏虐的看着他。
丁大皱了皱眉,咬牙勉为其难的点头,“她现在就在那,早点动手!”
周大拐周二拐对视,嘿嘿一笑,“放心,今日天气正好,该干活了!”
地上长刀微颤,“嗡”的一声飞入两人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射出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