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被闪电劈的一地狼藉的祭坛上,他将目光转向那位女性。
整个仪式看下来,她更像是主导者,是所谓的‘大地之母’教会的关键人物。
随意从旁边晕倒的男人身上扒了一件袍子盖在那位女性的身体之上,他嘀咕道:“非礼勿视。”
做完这一切,他眼眸暗沉下去,似乎在施展某种秘法。
这是拜蒙先生赐予他的第二个能力:从目标头脑之中探知情感与记忆。其能力神似传闻之中,在游吟诗人之间广为流传的‘神代’禁忌魔法:摄神取念。
不过,以他目前对精神力的控制,最多也只能摄取修炼至‘气旋化’形态等级的人的记忆。
面对‘液体化’与‘凝体化’形态的精神力,他便无计可施,除非自身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到达一个新的台阶。
面对眼前的场面,他也在赌,赌这位女士曾翻阅过那本书,赌她的精神力形态并没有那么强大。
“呼,不枉我倒霉了那么多年。”
他眼眸恢复清明,想了想,还是将这位女性身上的袍子还给它本来的主人。
临走之前,他在祭坛之上堆放一些可燃物,放了一把火。
“希望‘印记城’的‘城市守护’能在这些人恢复意识之前赶到。”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星辰与沉月,此时已是后半夜。
......
回到之前入住的旅馆,他做了简单的洗漱,捧着一杯刚煮好的热腾腾的红茶,窝在了离壁炉最近的扶手椅里,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回来之后,他的精神便陷入一个很混乱的状态,起初他将其归咎为施展了第二种能力的后遗症,后来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位女士的精神力状态只是最低级的‘初始化’状态,即使我初次施展这种手段,其后遗症也应该只是疲惫,而非这种混乱割裂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抱着膝盖陷入沉思,不知不觉,竟陷入了沉睡。
此时,他的深层意识之中。
那宛若上古城墙般厚重深沉的漆黑的‘心灵之墙’上,铭文与符号的色泽比起上一次更加黯淡,隐隐竟然有一丝破碎的感觉。
血色巨瞳再次出现在心灵之墙一侧,它小心翼翼地靠近,似乎不再像往常一样受到阻挠。
“我的机会...”
低沉的话语,自血色巨瞳之中传出,在这片虚无飘渺的空间响起。
阳光透过未拉上窗帘的窗户,直接投射到他的脸上。
他的睡眠状态被灼眼的光线刺破,唔,好像做了一个梦。
闭着眼睛活动一下酸软的身体,开始回忆那个梦的内容。
破碎的梦境碎片开始聚拢,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跳下扶手椅,来到倚靠在房间一角的全身镜面前,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眸,以及困意还未消散的呆滞的脸庞......
这就是他。
或许我只是太累了,加上昨天晚上的经历太过吊诡,以至于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这应该是正常的现象,他想。
回想那个梦境,也是这个房间......
他站在同样的全身镜面前,看到镜中的‘自己’,神色冷静,只是一双眼眸,泛着癫狂的血红色光芒。
简直像一位神经病。
接着,‘神经病’版本的自己的镜像,从泛着波纹的镜中跨出,嘴角浮现出极度夸张的笑容。
将他胖揍了一顿。
这本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试问谁年轻时的梦中没有几个怪人?
那只是个梦罢了。
他在内心安慰自己,只是觉得自己的梦在一定程度上很是羞耻。
洗漱完成后,他换了一件外套,下楼在前台点了一份早餐。
一份白面包,两份薄片起司配一小块冷肉,再配一杯自酿葡萄酒,足以弥补他空虚的胃。
用餐之际,他被旁边两位先生的谈话内容所吸引。
“听说了吗,今天凌晨,‘城市守护者’在塞尔特墓地旁边捕获了一堆盗墓贼,这群人几乎将墓地里面所有的坟墓都刨了。”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灰色大衣,体型微胖的年轻男子。
他们只是刨了几个,剩下的是‘红月’干的‘好事’。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他,将切成碎片的冷肉配合薄片起司,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内心纠正道。
“终于抓住了这群害人的‘老鼠’。”
年轻男子的同伴穿着一身体面的学者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举手投足透着学者的谨慎与古板。
“每年塞尔特墓地总会有坟墓被打开,里面的尸体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想来都是那些家伙干的。”
这倒是事实。
“不过,塞尔特墓地距离‘印记城’不算太近,‘城市守护’是怎么发现的呢?”学者同伴提出合理的质疑。
“据说有人在现场放了一把火。”那位胖男人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传到了千韧的耳中。
“估计是哪位好心人路过,看不下去,随手举报了吧。”学者提出自己的猜想。
“那估计是一位强者,不然也不可能放倒那么多人,传闻现场晕厥的盗墓者,足有五十多人。”
“还真是一位猛男,那估计是一位受封的流浪骑士。”学者估计平日没少阅读游吟诗人编撰的‘骑士传说’相关的书籍。
“也可能是神殿的主教之类的大人物。”
千韧抿了一口葡萄酒,内心毫无波动。
接下来他们的谈话未再次引起他的兴趣,在附近晃悠了一会儿完成消食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从里面紧锁,拉上厚厚的窗帘。
点燃壁炉,他将小圆木桌移到旁边,顺便扯过来一只扶手椅。
一切准备就绪,撸起袖子,他低声道:“开工。”
......
‘痛苦教堂’内部。
主教堂内侧,旋转楼梯之上,一个拥有极高穹顶的休息室内。
里面摆放着一张张的椅子,零散地坐着一个个身披白色教士长袍的人。
他们之中有垂暮的老者,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此时均在低声交谈,聊天。
其中一人,格外显眼。
佩特拉女士裹着白色的教士长袍,秀发不再随意披散,而是刻意以扎带束缚,脸上依旧是精致到近乎妖媚的妆容,她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
不多时,一位身材偏瘦,个子很高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胸前佩戴者银质的‘痛苦面具’徽章,正是‘痛苦教堂’的枢机主教,布莱恩·威马克。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黑衣男子。
那熟悉的严肃面容,正是曾经在枫叶城呆过一段时间,与休伊有过短暂接触的‘曙光骑士团’成员。
还不是一般的成员。
第八门徒,摩捏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