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大放光明,原本闪烁的是黑色光芒,此时散发出的则是圣洁的白光,从他的视角看,宛若黑暗中明亮的火炬。
大量的记忆正在陆铭的脑海中不断复苏,记忆剪除不是生硬的将记忆直接抹掉,而是将脉络相连的所有记忆都清除干净,这样人就不会意识到曾经丢失过记忆,剩余的记忆,不管多么稀少,却很完整。
这么多的记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对于他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沉重的负荷,半眯着的眼睛,渐渐完全闭合,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生存与毁灭的梦……
从前,有三个小孩在一家别墅相遇。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傻笑。
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虽然完成了学前教育,互相打过招呼后,却不太愿意交流,因为他们都没有名字,称呼起来会很费劲。
他们的年龄都很接近,相互之间差了几个月,都被同样一个人收养。
这个人有没有名字,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称呼他为‘恩人’。
今天是三个人完成了学前教育的日子,所以‘恩人’号召他们来取名。
“你们虽然都不是我的孩子,但算是我养的,所以谁都没有资格给你们取名字,你们就自己来取,姓氏可以通过这台电脑来随意抽取。”
身体欣长,比例匀称,脚踩着黑色高筒皮鞋,披着红色大氅,头戴黄金面具,这便是他们对‘恩人’的第一印象。
‘恩人’的打扮一成不变,永远都是这一套装束。
三个人用电脑各自抽中了一个姓氏,分别是‘陆’,‘白’,‘贝’,不知为何,抽中‘贝’字时,‘恩人’的肩膀似乎抖动了一下。
“各自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小宝从你先开始吧。”‘恩人’笑着说道。
“我以后就叫陆铭。”被称呼小宝的人,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呢?”‘恩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陆铭转身看向‘恩人’的身侧,那里一片空白,然而他的脸却变红了,红彤彤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他有些害羞的说道:“有些事,我想永远铭记。”
‘恩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小女孩的身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小囡,轮到你了。”
“恩。”被称呼小囡的小女孩认真的清了清嗓子,“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洁白的莲花。”
“所以呢?”
“所以我要叫白洁。”
“噗呲”一声,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人是照顾他们三个饮食起居的保姆吴妈,见吴妈笑了,三个小孩也傻乎乎跟着笑了起来。
“小姐,这个名字不好,再换一个吧。”吴妈笑道。
“多嘴。”‘恩人’冷峻的声音响起,整个大厅的气氛为之一凝,所有人顷刻间都屏息凝声,不敢口舌。
“淘汰!”
‘恩人’的声音再起响起,如同重锤落地,吓得吴妈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然后不停地磕头认错,哪怕头破血流都不敢停歇,撕心裂肺的呐喊着,“老爷不要淘汰我啊,千万不要淘汰我啊,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三个小孩不知道‘淘汰’有什么含义,只是见到了吴妈扭曲的面容,狰狞的表情,吓得缩成一团。
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人将她拖走,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吴妈。
起名继续进行,吴妈虽然被拖走了,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比如小囡的名字改成了白莲,白莲花的白莲,听上去比白洁顺耳了许多。
“小贝,你想取什么名字?“‘恩人’望着最后一个男孩问道。
“我从小就想要当英雄,喜欢齐天大圣,傲世三十三重天,所以我以后就叫贝傲天!”小男孩双眼发亮,兴奋地手舞足蹈,声音洪亮。
“好。”’恩人’点了点头,一挥红色的大氅,离开了,剩下三个小孩互相介绍着自己,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从此成为了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兄妹)。
三个孩子里,陆铭最年长,喜欢让着弟弟妹妹,而‘恩人’又是个组织竞争的人,结果每次,陆铭都是故意最后一名。
有一次练习赛马,陆铭午睡起晚了,扫了一眼时间,来不及洗脸,着急跑向马场。
恰巧遇见被黑衣人拖着的李阿姨,李阿姨是吴妈之后照顾他们的保姆,为人和蔼可亲,是个很好的人。
陆铭意识到李阿姨犯错要被‘淘汰’,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于是,他秉着内疚的心悄悄跟了上去。
李阿姨被丢进了有着‘危险勿进’标语的狗窝,狗窝里养着十几头高大的地狱犬,獠牙外露,呼哧着白气,双目血红,长相狰狞可怖。
这群畜生智商低的可怕,只知道吃,任何东西丢进来就沦为它们的食物。
李阿姨被丢了进去,十几只地狱犬一拥而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沦为这些畜生的血食!
狗窝周围,围着一群黑西装黑墨镜的人,观赏着这一幕,竟然笑出了声。
他们都是冷血的吗?和畜生一样。
陆铭想着,眼泪很快沾湿了衣衫,在那一刻,他与李阿姨异口同声的喊了一个“不……”,结果被淹没在如潮的笑声里……
陆铭还是赶去了马场,可是赛马已经结束,贝傲天取得了第一。
“恩人,我来晚了。”陆铭哭着小声道。
黄金面具后看不清表情,‘恩人’仿佛没有听见,领着他的‘弟弟’‘妹妹’从他身旁走过,走出去很远的距离,又停下了脚步,转身轻轻对他说了两个字,“淘汰!”
陆铭如遭雷击,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接着记忆出现了空白,仿佛电视屏幕出现了雪花,伴随着沙沙的声响。
最后,陆铭还是活了下来,不过经历过那件事后,偶尔也会半夜吓得睡不着觉,之后义父安排的活动,他都准时参与,并且次次都是第一。
不敢再让着任何人,因为他要活下去。
那件事发生后,陆铭再也没有称呼‘恩人’,而是改成了‘义父’。
接着,梦里发生了一次倒带,又回到了那片空白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想再听一下沙沙的声响,他的心里很不甘心。
停留在空白的记忆里,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他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向下掉,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为什么如此伤心?我到底失去了什么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