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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塞外风光

众人相约去邢在谱的小院喝酒,酒是菊花白,菜是马一刀的烤全羊。马一刀在前元御厨房专门负责宰杀牛羊,其宰杀手法干脆利落,一刀即可,剥皮剔骨更是刀法精湛。后来在顺天城开了一家羊肉馆,其拿手好菜就是烤全羊,外焦里嫩,色泽明亮,配上其独门蘸料,令人交口称赞。青松道人吃的满嘴流油,好像十天不吃饭一样。白荷讨厌羊肉的膻味,只取些青菜豆腐来充饥。江郎和邢在谱一人拿了一根羊蹄,端着碗干了七八次,那羊蹄的肉还没少。

陈兰儿有心大快朵颐,又不好意思。还好迟明礼看出她的心意,在旁边不停的拿小刀给她割些羊腿肉。边割还边说这羊肉烤的虽好终究还是缺了些什么,不如蒙古大草原的烤全羊有味道。接着他又给陈兰儿讲自己在大草原用木柴和干牛粪烤全羊的故事,陈兰儿听的目瞪口呆,口水直流,吵着要去大草原吃烤全羊。

白荷拉着青松道人出去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子。邢在谱早打断了迟明礼的故事,拉着他喝酒,感谢他今天仗义出手。陈兰儿给迟明礼连续斟了三大碗,以谢他的救命之恩。迟明礼开心的连干三碗,眉角嘴角都带着笑。席间大家聊起四枭手中黄色神龙牌以及他们奇怪的表现,都不知所以。邢在谱和迟明礼虽然江湖经验丰富,但是也没见过这样的牌子,就连青松道长似乎也不知道牌子的来历。

酒足饭饱后,青松道长起身告辞说:“我要回黄山闭关,与各位就此别过。”他又转身对白荷说:“你和我回黄山吧”

白荷眼珠一转说:“师傅闭关,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不如再玩几个月吧。”

青松道人沉吟道:“你武功太弱,万一再被人抢了剑或被人欺负咋办?”边说青松还边看了江郎一眼。

江郎赶忙说:“是啊是啊,白姑娘还是和道长回黄山吧。”

白荷瞪了江郎一眼说:“干你什么事儿。”

陈兰儿过来打圆场说:“白姐姐和我们一起去高丽吧。这样路上我也有个伴儿。”

白荷说:“此去高丽山高水远,一定要受不少苦。也没啥意思,不过既然你请我和你做伴,我就勉为其难吧。”

江郎问邢在谱的打算,他说要先回济南府去看望一下英若梅,顺便调查神龙牌子的来历。江郎又问迟明礼的打算。迟明礼说自己无心江湖争斗,只是师命在身才来到顺天府,既然顺天的事情已了,他打算再四处转转,然后回嵩山。

白荷插嘴说:“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去高丽吧,路过大草原还可以带兰儿妹妹吃烤全羊。”陈兰儿拍手叫好,江郎也不反对,有这个一个酒鬼高手在身边肯定有趣的很。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家分别行动。邢在谱和青松道长相约南下。江郎则和迟明礼雇了一辆马车载着陈兰儿、白荷以及十坛好酒慢悠悠的从顺天向关外而去。由于并不知道此行高丽是否可以找到陈理,所以四个人并不着急赶路,漫无目的的任由马儿慢慢前行。

迟明礼一路上讲些江湖见闻给陈兰儿和白荷听。兴致来了,白荷还从包裹中抽出一根笛子给大家吹奏一曲,那笛子通体碧绿,上面还撒着点点滴滴的红色。江郎和迟明礼不识货,陈兰儿听爷爷讲过“湘妃竹”极品笛子的故事,今日一见也是大开眼界。笛声时而清脆悦耳,时而婉转悠长,时而如少女的歌声甜蜜动人,时而又如深闺怨妇低声哭诉。尽管迟明礼和江郎不懂音律,但是依旧被其感染。陈兰儿好奇的问白荷是什么曲子。白荷只说是一种江南小调,迟明礼却听出那是《西厢记》里的曲牌,他不禁同情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江郎。

出了关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一条大河在草原上蜿蜒而行,河两岸是绿油油的草地,草地的边缘是沙漠。大家顺着大河向东行进。陈兰儿和白荷第一次看见草原禁不住雀跃欢呼,下了马车在草地上奔跑翻滚,时而又采些不知名的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天上白云飘飘,地上美女奔跑,看着眼前的景色江郎豁然开朗,多日来的阴霾一下从心头散开了。

到了夜间众人就在草地上扎营,陈兰儿和白荷睡在马车上。江郎和迟明礼则在旁边铺上兽皮席地而坐。迟明礼还用沙柳枝条编了一个口大腹小的鱼篓,晚上放在河边。早上果然抓到了几条鱼,白荷把鱼劈开,用叉起来在火上烧烤。吃的江郎直舔手指,夸赞将来谁娶到白荷都是捡到了宝贝,人漂亮,还会吹曲儿做饭。陈兰儿看着白荷学着江郎的口音说:“我是个多愁多病身,怎当你倾国倾城貌。哈哈——”白荷听了这话红着脸躲到了一旁。

一连几天大家都乐此不疲的抓鱼烤鱼,仿佛世间的一切烦心事都抛在了九霄云外。迟明礼也是难的开心,他现在不是什么江湖闻名的“细柳剑”,也不是什么嵩山派的掌门大弟子。他的剑只被用来砍柴,握剑的手则用来编筐。陈兰儿跟着迟明礼学编筐,她心灵手巧,把沙柳皮剥掉,还编出了精巧的盘子和篮子。白荷看着迟明礼学着江郎的口气说:“将来谁娶到兰儿妹妹才真是捡到宝贝了,人漂亮,会逗人开心还心灵手巧。”一句话引得陈兰儿追着白荷打。

这一日晚上生火吃饭完毕。江郎和迟明礼躺在地上看星星喝酒,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如水月光洒在草原上。三杯下肚,迟明礼望着明月低吟道:“月色溶溶夜,花阴寄寂春,如何临皓月,不见月中人。”

“孙元正也经常念叨这几句,你们读书人可真够酸的。”伴着虫鸣,江郎一边应付着迟明礼,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隐约中他听到陈兰儿和白荷在车上小声的低语着。

“兰儿,这个玉佛真漂亮。”

“这是我爹妈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

“迟明礼酸溜溜的不像江湖人倒像落第秀才,他对你还挺细心的,哈哈。”

“我大哥也不错啊。武功好,对人也热心。”

“那小子坏死了,早晚找机会我得教训他。”

“坏,那你为啥还和我们去高丽。那日在顺天府我是故意邀请你的。”

“哈,你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看我怎么收拾你。”

“嘘,别让他们听见。”

“我看那个迟大侠是因为你这个小鬼头才和我们来的。将来你嫁到嵩山,一边是道士,一边是和尚。哈哈,有你苦头了。”

“不理你了。净拿我开玩笑。”

“嘘,外面什么声音。那马儿好像急躁的很。”

“啊————,狼。”

是狼,恶狼,一群草原饿狼,已经把江郎他们包围了。江郎和迟明礼各拔剑在手和狼群对峙。陈兰儿和白荷早吓的花容失色,躲在车上瑟瑟发抖。二十多头狼排成扇形慢慢向马车逼近,大有一哄而上之势。尽管江郎和迟明礼武艺高强,但是还是没有把握对付二十多只恶狼的同时攻击。狼群也在试探,对峙了接近半个时辰,头狼似乎决心冒险,它对着月亮嗷嗷叫个不停。狼群中有几只胆大的又向前逼近了几步,呲牙咧嘴的要扑上来。江郎和迟明礼对望一眼,先下手为强,二人同时向前几步,出手一击而中,各斩杀了一只狼,又退回马车边。

被斩杀的狼的尸体很快就被同伴分食一光,吃过肉的狼龇着血盆大口继续向马车逼近。迟明礼从佩囊中抓出一把铁蒺藜借着月光向狼群射去,狼群反应很快,有的跃身躲过,有的用尾巴打落铁蒺藜,只有一两只狼被打中,虽然鲜血直冒,但是对方毫无退却的意思。江郎把宝剑递给白荷,双掌运功蓄势待发。

在头狼的催促下,又有几只成年野狼不顾命的扑了上来。迟明礼一剑刺穿一只狼,对方犹张牙舞爪的叼住了他握剑的手腕。迟明礼只得弃剑,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狼则直扑他的喉咙,迟明礼左手大嵩阳掌把狼拍出七八尺以外。江郎也受到了三只狼的攻击,三只狼进攻他的上中下三路,他抖擞精神连拍三掌,拍碎了一只狼的脑袋,打飞了另外两只,自己的衣衫也被抓了个稀巴烂。

旁边拉车的马已经被三只狼咬破了喉咙,另外两匹马还在苦苦的挣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白荷突然从马车上一跃而起,挥剑砍断了马缰绳,又挥手甩出两只袖箭正扎在马屁股上。两匹马负痛狂奔,狼群紧接着尾随而去,远处传来了马的哀鸣声。

江郎见白荷用计把狼群引走,佩服五体投地:“我们只知道打杀,还是白姑娘心细,略施小计就把狼群引走了。”

白荷瞥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没有我,大家都要喂狼了。”

江郎撇着嘴说:“一会狼吃完了马肉,如果不饱还会回来的。”

白荷一听立马收敛了得意的笑容,显然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刚才用马匹把狼群引走也只是权宜之计。旁边陈兰儿边帮迟明礼包扎边说:“在草原上,我们也跑不过狼群啊。这畜生应该怕火的,我们还是生一堆火吧。”

迟明礼附和着说:“是的,是的。只是确少木柴。”

白荷冲着马车努了努嘴,江郎就明白了。他提起宝剑劈里啪啦就把马车砍了个稀巴烂,然后拍开一坛酒,喝了几大口,把剩余的酒洒在木头上,点起一堆火来。四个人围坐在火堆边,坐等天亮。草原的夜又长又冷,狼群吃饱了,并没有再回来。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四人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

日上三竿,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袋烟的功夫就来到了眼前,一样的骏马,一样的铠甲,一样的青春少年。四个人起身观望,这队兵士约有五十人,每人各骑一匹骏马,牵一匹换乘的骏马。一行人见到江郎四人就收住了马,当头一个军士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在此做什么?”语气十分强硬。

陈兰儿伶俐,赶紧简单说了一下昨晚的遭遇。那当兵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狼尸身,便知道她并未撒谎。

江郎对那个当兵的说:“军爷,可否卖几匹马给我们?”

当兵的嘴一撇说:“不可能,马是我们的命根子。”

一个身材高大军官模样的人忽然翻身下马,来到江郎面前伏地叩首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江郎一看,哈哈大笑,那人竟然是忽尔思。

忽尔思是这队人马的头目,师徒二人异地相见分外开心,只是江郎衣衫褴褛略显尴尬。忽尔思令兵士们下马休息,埋锅做饭。江郎引荐了迟明礼、陈兰儿和白荷给忽尔思。忽尔思见陈兰儿和白荷都是国色天香的人物,心中有些不快,就问:“我妹妹霞姑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江郎只得简略的说了一下泰山大会比武和顺天府发生的事情。忽尔思得知陈兰儿是江郎义妹,白荷也只是萍水相逢才转过脸色来。忽尔思又简单和江郎叙说了一下分别后的事情。原来黄河边一别后,他星夜兼程赶往草原,一路寻访并未找到父母的踪影,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说到此处忽尔思眼里泪花闪现,想必当时的情景十分凄凉。

一路寻亲,忽尔思来到了大宁城。刚好赶上宁王招兵,他凭借魁梧的身材和精湛的刀法被宁王选中,加上四爷的推荐信,宁王封忽尔思为“朵颜卫”的百夫长。此次忽尔思带队是去顺天城给燕王朱棣拜寿,顺便采办一些王府用品。听完他的介绍,江郎为他感到高兴,忽尔思终于能有一个好归宿了。

兵士们早生了火,支起一口大锅烧了开水冲茶。又有人把旁边野狼的尸体麻利的剥皮去内脏,在河水里洗净,用刀剁了放进锅里。有人在草地上找了些野葱蒜,也洗净了放了进去。陈兰儿和白荷望着他们粗犷的做法不禁乍舌。陈兰儿悄悄地问一个当兵的:“那都是成年的狼,肉能炖烂吗?”

那当兵的呵呵一笑说:“再老的狼肉,我们都有办法炖烂。”

陈兰儿又跑到忽尔思的跟前说:“忽大哥,你们不都是吃烤全羊吗,咋吃狼肉啊。”忽尔思见陈兰儿乖巧,嘴又甜,心里早把她当妹妹看了。他和旁边的人咕噜噜的说了一通蒙语。然后那人从马背上拿下一只小羊三下五除二就扒了皮,去内脏。然后去旁边生了个火堆,用树枝支了一个架子,把整只羊放在上面烤,一边烤,一边抹着盐巴和不知名的香料。

陈兰儿又来到了炖着狼肉的锅边,只见那个蒙古兵,用树枝从火堆里扒拉出些被烧的通红的鹅卵石,然后夹起来放进煮肉的锅里。那鹅卵石早被烧的温度极高,现在放进狼肉锅里,锅内霎时间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冒气泡,热气弥漫,香气袭人。又一袋烟的功夫,那蒙古兵就把狼肉盛了出来,没有盘子,就用盾牌端了上来。

另一边江郎早把剩下的四坛酒全部拍开,没有碗,大家轮流抱着坛子干。那些蒙古汉子都是直爽人,见江郎是忽尔思的师傅朋友,大家都很敬重他,都轮流来敬酒。忽尔思用小刀切了一块最肥的狼肉递给江郎,江郎用它沾了盐放入口中大嚼。忽尔思又依次切了肥肉递给迟明礼,陈兰儿和白荷。白荷拿着那块油腻腻的狼肉实在难以入口,但她知道这是蒙古人的习俗,最肥的部分敬给最尊贵的客人。白荷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江郎,江郎故作不见,直到她用手指拉他的衣襟。

江郎接过肥肉说:“白姑娘身体不适,吃不得这油腻的东西,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不如你给我们唱只曲儿或舞剑助兴吧。”说罢放入嘴里,又抱过坛子连干三大口。

旁边的兵士听说要唱曲儿或舞剑都乐的开了花,嗷嗷叫着鼓掌。白荷抖抖衣衫,站起身来,瞪了江郎一眼,清清嗓子唱了一段西厢记:“每日家情思睡昏昏…….”。那声音婉转如莺啼,时而高亢,时而悲凉,那群蒙古汉子虽然听不懂白荷的唱词,但也被她优美的唱腔和身段迷倒了。江郎醉眼朦胧的看着白荷,不经意的冒出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迟明礼眼里只有陈兰儿,他细心的给陈兰儿切着狼肉,只拣些熟透的后退腱子肉割成小块蘸了盐递给她。

一曲唱吧,众人皆欢呼雀跃。一个蒙古兵士,干了一大口酒。用刀拍着盾牌,高歌一曲,那声音粗犷而激昂,唱到高潮处,声音直冲云霄令人陶醉。江郎等四人显然听不懂,白荷说听曲调像是这是草原情歌,江郎不以为然,认为这是牧马歌。

忽尔思冲着白荷说:“白姑娘果然聪慧,这的确是草原情歌。我们草原儿女都很直爽,爱就唱出来。不似中原扭扭捏捏的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曲情歌就可以打动心爱的姑娘的心,带着她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白荷听着歌儿眼前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卷:蓝天、白云、绿草、骏马,一个带着坏笑的少年和一个俊美的姑娘在草原上奔驰。

旁边早有兵士抬过烤好的全羊,众人举坛子欢呼,然后纷纷用小刀割肉吃。那羊肉似乎只有八分熟,还带着少许血丝,但是入口却无膻味。江郎割了一小块羊腿肉递给白荷说:“这肉很香的,你也吃一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方是江湖儿女。”

陈兰儿也附和着说:“白姐姐,这肉烤的真的很好吃,外焦里嫩。”

白荷接过肉来,皱着眉头把它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强咽了下去,然后又赶忙喝了一口酒。忽尔思见她的样子,哈哈大笑说:“你们的酒太柔和了,喝起来劲儿不够。”然后吩咐兵士取酒来。

士兵从马上卸下两个羊皮囊,每个囊中约有二十几斤酒。忽尔思拔开塞子,咚咚灌了几口,又递给江郎。江郎依样灌了几口下去,那酒如一道火一般从喉咙直烧到胃里,他高呼一声:“爽!”他把酒扔给了迟明礼说:“这才叫酒,男人的酒,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才是男儿本色。”

忽尔思一拍巴掌说:“这酒正是草原勇士喝的烧刀子。”

江郎起身拿起一把刀,借着月光舞了起来。那刀法缓慢迟钝,但每一下都似有千钧力,舞到兴起时,撕开衣衫,露出半个肩膀,借着月光白荷看见他身上分明有一道道疤痕,每一道疤痕应该都是一个故事。旁边迟明礼见了这刀法眉头紧皱,他只知道江郎剑法奇快,追风剑法本身就是以快取胜。今日见到这套刀法又与那追风剑恰恰相反,一个灵动,快如闪电;一个厚重而迟钝。忽尔思等人看不懂,只是感受到凛冽的刀风,定是好刀法,都欢呼雀跃、鼓掌喝彩。

大家你一口,我一口,两大皮囊酒都被喝了个一干二净。众人围在一起又唱又跳,十分开心。陈兰儿给大家唱了江南采莲小调,迟明礼兴致所至,舞了一套细柳剑法。就连白荷也抛却了大家闺秀的扭捏和忽尔思他们大呼小叫的划拳喝酒。只是她不胜酒力,一会儿就偎依在江郎边上睡着了。忽尔思让士兵解了四匹马给江郎,又留了一些干粮和水,告诉他们顺着河流向东北走穿过沙漠,再跑半天就有村镇,到时候可以再换乘马车。然后忽尔思与江郎告别继续南下。

江郎四人也不着急赶路,等陈兰儿和白荷睡醒后,才慢慢悠悠的前行。天刚擦黑的时候来到了沙漠边缘,漫漫黄沙一眼望不到头。四人决定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生火做饭时,白荷才发现随身携带的火石火绒都在昨晚和野狼打斗中丢失了。正无计可施,前方传来驼铃有节奏的叮当声,是驼队。驼队转眼就来到了眼前,领头的是个驼背的老汉,带着十几个伙计。驼背上大筐小筐的装着些毛皮,草药之类的货物。驼队遇到江郎四人后就停了下来。

江郎冲驼背老汉施了一礼说:“老把头好,晚辈有礼了。”

驼背老汉还了一礼说:“公子好,胡老汉有礼了。”

江郎说:“我们四人正要扎营做饭,不想弄丢了火石,可否借火石一用?”

驼背老汉见江郎有礼,就干脆吩咐伙计停住驼队,今晚就在沙漠边上宿营。胡老汉邀请江郎四人一起吃晚饭。四个人略微推辞了一下便答应了。驼队的伙计们陆续的把货物都卸下来,把骆驼拴成一圈,又放上草料和水,然后才生火做饭。江郎让兰儿把忽尔思给的酒肉取了一些来和驼队伙计分享。众人边喝酒边聊天。原来这胡老汉是马贩子,每年开春后从西北马场选成年的骏马,一路赶到东北卖给宁王的“朵颜三卫”骑兵,然后再购买一些毛皮,人参等赶在过年前回到西北。

陈兰儿不愿听他们聊虚头八脑的话,拉着白荷看骆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骆驼,颇为好奇。白荷告诉她那驼峰可是一道名菜,秋末,骆驼被养的膘肥体壮的时候,选精壮骆驼,把驼峰割下来烹饪,王公大臣们都很喜欢这道菜。

陈兰儿听了很惊讶,她问白荷:“你咋知道王公大臣喜欢吃驼峰呢?难道你是公主娘娘么?没了驼峰,骆驼还能活吗?”

“当然活不了了,割了驼峰的骆驼会被扒皮后上火烤,就像烤全羊一样,西北有道名菜是烤骆驼。”白荷故作老成的说。

“那么大个怎么烤啊?”陈兰儿显然不信。

这下还真把白荷问住了,烤骆驼的事情她也是听师傅青松说的。青松早年闯荡西北时吃过一次烤骆驼,令他终生难忘,平日总会和白荷念叨这件事情。正当白荷沉吟不决的时候,旁边一个穿蓝衣服的骆驼伙计开口了:“烤骆驼前,要在沙地里挖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坑的大小要能放的下两只骆驼。坑底下铺上厚厚的沙子,先用大火烧一天把坑烧热。同时选两到三岁的骆驼杀好,肚子里抹足了香料盐巴,用六根碗口粗的绿竹子把骆驼固定好。然后坑里用干牛粪和胡杨木烧小火,把骆驼用放在火上面慢慢烤。每面烤两时辰后再翻过来,抹油抹香料,如此反复要一天一夜方能烤好。”

那伙计边说边比划,说的陈兰儿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两只眼睛盯着旁边的骆驼群放光。吓的伙计赶紧闭了嘴,生怕她一时兴起拔剑斩了骆驼。伙计从地上的口袋里倒出一些面粉,在一个木盆里和面,活好了面后揪出一个拳头大的面团,两个手来回不停的拍、捏、转,把面团做成饼状,又把旁边的火堆扒拉了一下露出底下的沙子,把面饼扔到沙子上。一会儿那面饼就发了起来,伙计又把面饼反过来扔在烧热的沙子上,片刻后面饼变得焦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烤熟的面饼被伙计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沙土,扔到一旁的簸箩里,然后又揪了一个面团拍了起来。

白荷看看小伙计那黑黝黝的手,顿时没了食欲。另外一边,几个伙计在大铁锅里煮了一些羊肉又放了一些整个的土豆萝卜在里面炖煮。胡老汉见陈兰儿和白荷两个人皱眉头,知道她们爱干净,不习惯这种粗犷的做法,就对旁边的一个疤脸儿伙计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疤脸伙计拿出一个新鲜的羊肚子和一些鲜羊肉,用清水略微冲洗了一下表示干净。然后又在周边转了一圈,带回来两个鲜笋状的东西,削了皮切成段。疤脸伙计把羊肉和带回来的笋状物都塞进羊肚子里,在羊肚口放了个竹哨子,用绳子把口和哨子扎紧。一切弄好后,他把扒开火堆露出下面的沙地,把这羊肚子埋进去,又盖了些未燃尽的灰在上面,只留了竹哨子口在外面。

陈兰儿看着稀奇,就蹲在旁边看。只见那羊肚子受热后慢慢鼓了起来,慢慢的有蒸汽从哨子口喷出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冒出来的蒸汽越来越多,那哨子开始发出“吱吱”的声音。又一盏茶的功夫那哨子开始发出刺耳的叫声。这时疤脸脸儿伙计过来,把羊肚子扒拉出来,挑开封口的绳子,把里面的羊肉带着汤汁一并倒进一个铜碗里,笑呵呵的递给陈兰儿。

一股清香气扑鼻而来,陈兰儿猴急的用手指拿了块儿羊肉放进嘴里,吸溜着吃了。吃完后对着伙计只挑大拇指,原汁原味,鲜香无比。白荷见状也用小刀插了块儿吹了吹放进嘴里,一块儿下肚后不说话,又插了一块儿。两人你一块儿,我一块儿一会儿就见底了。临了陈兰儿还把汤汁都喝了才满足。白荷这才想起问那笋状物是什么东西。

迟明礼说:“那是新鲜的肉苁蓉。”白荷显然是读过医学类书的,知道肉苁蓉的功效作用,她脸微微一红,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唯有陈兰儿不懂,一直追着迟明礼问肉苁蓉是干什么的。

江郎见迟明礼不知如何答复,就说:“肉苁蓉是用来泡酒的,喝了后益气养生。羊肚烧的肉苁蓉羊肉是草原一大特色,最是滋补了。”

过了一会儿,伙计用铜盘子盛了锅里煮的羊肉,土豆端上来,一人发了一个火里烧的饼。胡老头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盘子里的土豆羊肉就着饼一起下肚。江郎和迟明礼也学着他的样子吃饭。陈兰儿和白荷看的直翻白眼儿。

吃饭的时候,江郎问胡老头可见过千年的野山参。胡老头摇摇头说:“东北苦寒之地,野山参都生长在贫瘠的山坡上,能长到二两就不错了。至于什么千年野山参,我是没有见过。不知公子找这样的山参作何用途?”

江郎说:“听说千年山参可以续命用,无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只要用了它都可以再活三年五载。”陈兰儿听了这话,心中激动,一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胡老头说:“我听挖参客们说长白山顶好像有老山参。长白山顶终年积雪,雪水融化后形成天池,传说七仙女每年会在天池里沐浴。天池有一个豁口,有池水流下来形成瀑布。传说在瀑布边有野山参。只是长白山森林里狼虫虎豹很多,又加上终年积雪,平常人等到不了瀑布就没命了。”

江郎听完后没再搭话,晚上的大漠凉风习习,火堆已经燃尽。众人就在地上铺了兽皮席地而眠。繁星满天,那星星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到。江郎睡不着,就走到外边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是不是想去看七仙女洗澡啊。”说话的正是白荷。她裹了个羊皮坎肩凑过来说:“二两,三两的野山参已经十分难得了。至于那千年野山参恐怕只是传说罢了。”

一阵风吹来,白荷打了一个冷战。江郎把披风解下来给她围上。

“你肩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儿?”白荷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郎不语,只是深呼了几口气似乎陷入深深回忆中。白荷见他不语,叹了一口气,独自向前走去。眼前这个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是泰山顶上那张坏笑的脸,后来顺天城发生的一切让她鬼使神差一般拒绝陪师傅回华山疗伤,稀里糊涂的陪他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大漠。

夜晚沙漠风大,刚才点的火堆已经快熄灭了。白荷说自己去拣些柴火添上。江郎望着白荷的背影也是感慨万千,她身上有陈兰儿的鬼机灵劲儿,有华彩凤的刁蛮任性,还有一种令人敬而远之的高贵气质。在她面前江郎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土鳖一样的人物,偶尔会有一丝自卑感。他一向自傲,自视潇洒,但是在白荷面前总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他不知白荷为何以千金之躯陪自己到这不毛之地受苦。

正想着,忽然听到白荷“啊”的一声大叫,江郎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只见白荷左手紧握着右手,右手的手背上有两个红点,已经开始渐渐发黑。地上是散落着几根木柴。江郎见状知道她是被毒蛇咬了,赶忙点了她几处大穴,防止毒气攻心。顺手抱起她来到火堆旁。旁边陈兰儿、迟明礼和胡老头听见动静也都凑了过来。此时白荷的整条胳膊已经发灰,嘴唇也开始发白,浑身颤抖。

胡老头一看白荷的样子大吃一惊说:“白姑娘是被黑头沙蟒咬伤了,这黑头沙蟒生活在沙漠里,形似枯木,专以沙漠里的毒虫和蜥蜴为食,所以是剧毒,想必姑娘在拣柴时误将其认为是木头,而被它咬伤了。”

江郎赶忙问胡老头可有医治之法。胡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陈兰儿赶忙把药叟配置的药丸拿出来,用水化开,给白荷服下去。她并不知道这药是否有用,但是那也是她身上唯一对蛇毒有疗效的药。江郎在白荷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小口,吸出许多黑血。服药半个时辰后,白荷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药叟的药丸似乎作用不大。

众人急的一筹莫展,江郎想到她以千金之躯与自己远涉苦寒之地,倘若丢了性命,自己会抱憾终生。他忽然想到智性和尚说过的换血之法,也不顾是否会有效,当下拔剑划开手掌,与白荷盘腿而坐帮助她换血疗毒。众人见他拼了命要换血,知道阻拦无益,便用毛皮围了一个挡风墙,只盼换血有效。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光景,白荷的脸色渐渐由灰转白,还透着微微的红润。江郎的脸色渐渐变白,地上还流了一滩黑血。众人见此情形便知道白荷已经无生命之忧,只是若要痊愈,尚需好好进补静养。天亮后,江郎四人和胡老头一行道别。江郎抱了白荷共骑一匹马,四人慢悠悠的向前面的镇子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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