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的身上依旧保留着学生的质朴，在她看来，社会的所有分工，都是为了社会服务而存在。大家的出发点应该是使这个世界更美好，而不是为了赚大把大把的钞票。
从小到大，游鱼所有的读过的书里，都在讲‘奉献’二字，在自我奉献之余，获取属于自己的财富，这才是良好健康的心态，而不是一切都向‘钱’看。
这种想法在功利的现实社会里，多多少少带着‘圣母’思维，但凡提到‘圣母’两个字，都是以贬义为主，甚至要伴随着少部分人的谩骂之音。
所以，孔妍在对她说起‘想每个月挣多少万’时，她的大脑无法反应，甚至是一片空白的。
她对‘钱’没有概念，对这份工作尚且模糊，唯一坚定她坐在这里的，是她已经毕业，需要有一份工作，不要家里人再管她了，如此而已。
当孔妍不停的说着自己团队里谁总是穿名牌，谁提了上万块的包包，谁月收入两三万，谁最近买房买车了...她从游鱼脸上看不到任何羡慕，她只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木讷’；那一刻，孔妍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小姑娘根本不适合干销售，对她进行再多的培训，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公司规定是这样的，三个月考核期，要做到业绩一万八，才能转正。如果三个月业绩没到，我可以特殊批一个延长考核月出来，如果延长期也没能完成业绩，我们会进行劝退。”
“这样说，你都明白吧？”
游鱼迟疑的点点头。
两人坐在会议室内，空调冷风‘嗖嗖’的刮过来，吹得游鱼很舒服。出租房内夜晚太热，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在这儿过夜。
孔妍口干舌燥的说了一堆话，可惜效果甚微。长期的销售经验告诉她，这个小姑娘根本无法给她的团队创收，与其浪费精力去培养她，倒不如三个月或者四个月后，让她直接滚蛋。
“那行，我们就沟通到这儿吧！”孔妍站了起来，刚出门，又补充了一句，“业绩的话，我现在对你没有要求，那个通时通次你要达标，不达标不准下班的！”
游鱼怯怯的问了一句：“这边的通时通次的要求是多少？”
孔妍告诉她：“第一个月，一个半小时通时，七十个通次，要求不高的！”
说这话，她人已经离开看这间屋子；门开着，好不容易攒聚起来的冷气，开始涌向大堂，很快，这间会议室演变成恒温。
晚上六点半，陈默给游鱼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还有一丝无所适从。
“游鱼，我今晚得加班。”
这在游鱼的意料之中，其实，她也不希望陈默早下班，毕竟她的任务也没完成呢。
“没事儿，我也要加班，我通时通次都没到，得补。”
陈默紧接着问：“你那边大概要到多少点？”
游鱼看了下自己的通时通次报表，距离‘一个半小时’的通话时长要求，还有四十分钟。
“估计要到九点钟。你呢？”
“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陈默欲言又止，权衡一番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游鱼，我今天吃了个投诉，被扣钱了。”
游鱼‘哦’了一声，顺口问了句：“被扣多少啊？”
“一百，三分之一的房租没了！”
游鱼挠挠头，只得尽力安抚对方：“没事儿，钱不还没进口袋呢嘛，只要没扣光，不倒贴，都行。”
电话那头的陈默笑出了声，他心情好很多了！
“那你下班之后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咱们晚上一起回去。”
游鱼轻快的应和一声，也就挂断了电话。
越是临近下班时间，大堂里的铃铛摇得就越响，迫切希望出单的念头在下班前被无限制放大，没有谁愿意留在公司里，进行没有任何回报的加班。、
中午团队才完成了七单，结果，七点钟还不到，22单的任务量已经完成了。
孔妍在通报完单量后，开心的告诉大家：“好了，大家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看着周围的人收拾东西、关电脑，游鱼投去羡慕的目光。
坐在她旁边的赵居安拎上自己的包包，准备离开工位时，看到游鱼没有任何动作，不解的问：“你怎么不走啊？都下班了！”
游鱼尴尬的笑笑：“我通时通次还没达标。”
赵居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旁边的童璐把椅子推进桌子下方去，开开心心的和赵居安商量晚上在哪儿下馆子。
“去吃日料呗，红星广场刚开了一家日料资助，一个人也就188块钱，挺便宜的。我们一起去吃，吃完再到百乐门玩一把，你觉得怎么样？”
赵居安爽快的应下来，同时，也问：“组里有其他人一起的吗？”
童璐走过来，抱着赵居安的胳膊，似是调侃：“她们都有家有室的，哪像我们，单身狗一条...”
说着话，人已经走远，瞬间，整个工作空间空了下来，周围安静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位吴端砚同事又来到游鱼的身后，他手里端着一杯普洱茶，略带笑意的看着她。
“其实通时通次是最容易达到的，通时不够，就跟客户闲扯呗，总能把通时凑齐的！”
游鱼把头埋下去，小声回应一句：“我不凑通时。”
“呆！”对方显然很无语，端着茶杯离开了游鱼的工位。
不到三分钟，那个吴端砚又开始说话了。
“你都有男朋友啦？看着不像啊！”
游鱼不想理他，也就没有说话，她拨打下一通电话，一段铃声过后，电话那头接通了。
游鱼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和吴端砚说话了。
“喂，您好，请问是尾号为2233的机主吗？”
对方是个有些暴躁的男人：“你打的电话你问我！”
这通电话坚持了三秒钟，挂断了。很多次，游鱼连开场白都没能说完。她很好奇，怎么别人就能碰到愿意听人把话说完的客户的呢！
游鱼打的名单是白名单，也就是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名字、年龄、住址等信息的名单，在电话沟通当中，把客户的名字、年龄、住址要过来，如果能要到身份证和银行卡，这单子基本就成了。
现在，她的数据库里有六百条数据，她只有两个知道姓什么，那还是对方逗游鱼玩儿的时候信口胡诌的。
大部分都是听见推销电话，直接挂断。
“你和你男朋友谈多久了啊？”那位吴端砚依旧不死心的继续发问，“其实，像你这样长相好、身材好的，完全可以找个有钱人嫁掉的，干嘛要到这里来受罪呢！”
游鱼暗暗地对着电脑屏幕翻了个白眼，为了掩藏自己的敌意，游鱼说话声音比较客气。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啊？大家都下班了，你干嘛不走啊？”
“哦，有个傻缺客户，约了八点半登记资料，我得在这儿等一等。”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外卖软件，“你喜欢吃什么？我订饭。”
“不用了，谢谢，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