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四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深恶辽国对女真族压迫索贡,起兵反辽。翌年于上京会宁府建国,国号“大金”。
天会三年,金兵南下灭辽。两年后,灭宋。是时,宋地处偏北,史称“北宋”。宋徽宗、宋钦宗及后宫、百官被俘,此谓“靖康之变”,康王赵构侥幸逃脱。
靖康二年,赵构于南京应天府登基,改元“建炎”,建立南宋。
绍兴二年,赵构迁都临安,南宋朝廷初步在东南站稳。
绍兴八年,赵构任秦桧为相,向金推行求和政策。同年,宋金初次协议,南宋取回包括开封的河南、陕西。
绍兴十年,金撕毁协议,兵分三路南下,重占开封、陕西。以岳飞为首的宋军极力抵抗,取得辉煌成果。
抗金初期,赵构下令各户已满十五岁的壮丁全部充军,位于临安的苏家因此牺牲了家主苏怀起与长子苏渊。临终前,苏怀起寄回一封家书,交代了后事——任妻改嫁,次子当家。
自此,原本和睦的苏家支离破碎,只余一位年迈的祖母赵氏,苏家次子苏澈,独女苏浅和刚满七岁的苏潭。
战乱虽已去,却是泪满裳。
“我们……已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吗?”
“是吧。”
一个月前,终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原家主夫人柳氏拜别婆婆,道别儿女,离开了苏家,凭借其出色的容貌嫁入了一个富贵人家。年仅十四岁的苏澈承担起家主的职责,同老管家一起把家主遗留下来的家业继承发展。
苏家主营布匹,同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茶商,所经营的丝绸、茶叶时而被选中送去西域。旗下有一家小茶馆名为沁茗居,供过路人进来歇个脚,解个渴。没有多少油水,不过是图个闲乐罢了。
沁茗居是苏浅常去的地方。她喜着一身青色芙蓉案饰罗裙,脚踏一双蝴蝶绣纹布鞋,腰间别着苏家祖传雀腾玉佩。云髻高挽,余些青丝随意散在身后,头戴一支玉珠金花钗,耳挂一对上等白玉坠,优雅而不失清新。执一圆扇,步伐轻快,众目睽睽之下,坐在罗掌柜的旁边。
罗掌柜,姓罗,名简,年方三十又四。他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从,因得罪了府上夫人,被赶了出来。后到苏家寻差事,被苏怀起留下,为人忠厚,取得了苏家的信任,被提拔为沁茗居掌柜。
除了苏澈,就数罗掌柜和苏浅关系最好。平日里,罗掌柜不忙的时候,总会教她认几个字,读她喜欢的书。苏浅和其他女子不同,她不喜女工、琴画,倒是对男子该看的兵书颇有兴趣,为此,也没少听祖母的唠叨。
苏浅虽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却也懂得不少道理,这也是罗掌柜喜欢她的原因。五岁之时,苏怀起就为她请了教书先生上门讲授知识,闲暇时,苏浅便和哥哥们一同听父亲详陈经商之道,因此,她对经商也算是略知一二。
和酒楼比起来,沁茗居算是个安静多了的地方。坐在木椅上,喝着茶水,端详来来往往的顾客是苏浅打发时间的方式。这些人大多为男子,以长者居多,普遍留有半白的胡须,同好友一起有说有笑地品茶论事。
然而,在这些看似儒雅的老头儿之间,有一位扮相略有不同。那人一头华发,粗布衣衫,目光始终炯炯有神,总是要上一壶最低廉的茶水,大气洒脱地坐在长椅上,默不作声,茶尽即去。
“罗叔,你认得那老头儿吗?”
“哪个?”罗掌柜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哦,他呀,不认得。只知道他是咱沁茗居的常客。”
“看样子是个粗人。”
……
“替我跟祖母和弟弟道别吧。我……先走了。”
苏澈将娇小的妹妹揽入怀中,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道:“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无需多言。待你功成之时,定要报了那未了的家仇。”
“二哥放心,此仇必报。”
“还有,记得回家。”
苏浅背起行囊,踏出了苏府的门槛,抬头再看那诺大的牌匾,心下一横,转身离去。
刚离开了生活了七年的家,走在路上不免有些恍惚,她跟在老侠客的身后,失神地望着他的背影。
曾经那个在沁茗居的老头儿,连一壶好茶都买不起,现在居然成了她的师父,带她上山闭关习武。也不知是为何,这老头儿不问她的姓名,不关心她的出处,也不曾透露过他的身份,只默不作声地在前面领路。
“师父,敢问您尊姓大名?”
“百里忠。”老头儿依然不回头看她一眼。
“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
“不是你非要拜我为师的吗?”
“啊……是哦。”
这老头儿还真是话少。苏浅无聊地看着山间的野花野草,时不时地踢走脚边的石子。
“师父,您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武功如此厉害?”
百里忠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为师,是霜音阁第二十八代阁主。”
“霜音阁是什么呢?”
“一个……看似鲜亮,实则阴暗的地方。”
……
“你师祖留给我两把剑,一名苍炎,一名亓澜。苍炎剑我已赠人,这把亓澜就送给你吧。”
百里忠取下随身背着的布包,打开裹得严严实实的破布,取出那把名为亓澜的佩剑递与苏浅。
八年了,自她拜师习武至今已过了八个春秋了,期间不管是上山闭关还是下山游历,百里忠都只给过她木剑,她连真剑都没见到过,更别提用真剑了。
而现在,她摸着这把师传宝剑,简直像做梦一般。墨色的剑柄和剑鞘上饰有银鹤浮雕,鹤面朝天,似长啼不已。拔剑出鞘,银剑光亮如新,削铁如泥。这把剑,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人们只看到它的价值连城,殊不知它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
“下山去吧,有缘再会。”
“是。”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想在这世间站得安稳,恐怕是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