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近日街上乱,今日还要出门吗!”
夜枭前些日子出现,又消失匿迹了,可不知怎的近来街上的巡逻却更加严密起来,闹得人心惶惶。
薛明月将窗子打开,望着外面出神,天气渐渐热起来,就是这个季节,魏青从乐王府里逃出来,投奔了景王。这一世,她一定要先景王一步救下魏青,故而她隔几日便要找借口出门,在乐王府后的街上转半日。
乐王一定想不到自己最后是死在被视为玩物的魏青手里,可真是为自己掘了坟墓,不过也是自作孽。魏青魏灵原是江南富商家里的一对姐弟,乐王南下之时看中了两人的容貌,设了个局,累的一家人家破人亡后掳走了这对姐弟养在府中。不曾想这两姐弟都是个烈性子,姐姐一头撞死了,魏青却凭着一身武艺跑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进了景王府,最后还成了军中统帅,很是受景王看重。
“不,今日一定要出去。”薛明月看了一会关上了窗,守卫增加,名为巡逻实则是搜人,一定是魏青跑出来了。这样不光彩的事,便是乐王也要遮掩一二的。
“你去把霜白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
良辰站在门前,得了这话并不惊讶,如今小姐作出的决定从来不会轻易改变,只得去喊了霜白进来。
“小姐”
经了一段时日休养,霜白原本塌陷的双颊也恢复了红润,虽还是默然的样子,眼睛里却多了些光彩,喊了一声便站在一旁等着。
薛明月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你去东郊的合十巷找个人,是个瘸腿的妇人,也不必带来,就对她说是故人相托让她当街讲个明白。”
霜白听完并不多话,便走了出去办事,良辰却在一旁暗暗惊心,小姐明明从未去过东郊,怎么就知道那里有什么巷子,甚至有个瘸腿妇人都知道?
薛明月如何得知,还是因为景王招揽了魏青之后查出的。当年魏家家破人亡,可还有个忠仆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不顾千里来到定京城,想要击鼓鸣冤却被打断了一条腿,在定京的东郊生活了近七年。最后被景王找到,成为了处置乐王的导火索。
她让霜白去引得那妇人当街说明真相,再稍加传导,永王如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弹劾乐王的机会。
魏青,她是势在必得的!
“小姐,在这已绕了两圈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良辰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小姐了,近些日子总要来这条街上看看,今天更是在这绕了两圈,不像是闲逛,更像是在等人?
薛明月撩开帘子,神色凝重,怎么回事?应该就是这两日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薛明月闭上眼睛,不住的回想,却没有丝毫眉目,她根本不知道景王是在何处救下魏青的,难道是她猜错了?
突然灵光一闪,薛明月声音肯定,“去后巷!”
魏青这个人心思细腻,城府颇深,否则也没有本事逃得出乐王府。如今他没有地方可去,街上又有重重搜捕,他一定还在乐王府附近!
后巷不比前街,多是一些乞丐流民在此,混得一日是一日罢了。良辰扶着薛明月下马车时,不由掩住了鼻,这阵阵酸臭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薛明月却并不在意,在后巷走着,白日里在此的乞丐并不多,见来了一位贵家小姐,都忙不迭的上前讨钱。
良辰拿着铜板让护卫在一旁散发,乞丐领了钱便都散了。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不曾起身过,只缩在一个角,散着发垂头坐着。
薛明月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那乞丐本借着草垛将自己隐了进去,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不由握紧了手边的木棍,想要逃开,可两日未进水米,手脚有些发软,只得抬起头狠狠盯着来人。
待发现面前只是个十三四的少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想要报仇就跟我走”薛明月蹲下来,眼睛平视着眼前的少年。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清秀的过分的脸,可惜左边脸颊血污一片,大概是已经毁了容貌。
魏青听到了这句话,倏地抬起了脸,那双眸子里藏着嗜血的杀意,“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为我做事,你的仇我帮你报。”薛明月直直的盯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看着魏青不相信的目光,薛明月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某种蛊惑一般,“我是武安大将军薛元奇之女,你的仇只有我替你报,皇家不仁,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
魏青听着这近乎大逆不道的话语,却只觉酣畅淋漓,终于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声音喑哑,“我名魏青”。
薛明月得了回答站起身,“我知道,明面上我会安排你进我薛府做护卫,你不必在人前露面,暗中做事即可。”
魏青看着薛明月走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却是轻笑出来,一个毁了容貌还被追杀的人,他还担心有人要加害于他吗?
“阿姐!你听说了吗?乐王虐杀无辜百姓,已经民心尽失了。”薛霖快步走进屋,坐下喝了两口茶,迫不及待的开口说着街边见闻。
薛明月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也坐了下来表现出十足的兴趣,“哦?是吗?”
霜白在一旁站着,眼神闪了闪。
“不过乐王牵扯出另一桩大事!”薛霖说着,放低了声音,“听说永王买卖官爵被发现了!”
薛明月这回却是真惊讶了,前世这个时候可没有出现过这等事。那已经是在五六年后,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被爆出乐王勾结朝臣,永王买卖官爵,皇上一气之下斥责二人居心不良谋夺皇位,贬去了封地,景王顺理成章的被立为太子。景王?难道是景王提前动手了?几乎是瞬间,薛明月便否决了这个想法,纪以晟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不会这么贸贸然的出手。况且这个时候,皇上身体还算康健,这个罪名便显得不是那么罪大恶极,至少,皇上不会真的把永王怎么样,至多只会疑心乐王手脚通天,反而还会更加怜惜永王。
那会是谁做的?
“嘶”薛明月捏着手里的绣针,不觉手指被针尖戳破,冒了个血珠出来,莫名就想起那日江衍之与安王的会面。
“阿姐?阿姐?”薛霖摇了摇薛明月,“阿姐,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不过想起前日听人说蝉翼做花钿好看,可这时节还没有蝉呢。”薛明月随口说着,薛霖也不再追问,而是默默沉思。
不管这次是不是江衍之和安王做的,其中看似受益最大的却是景王,毕竟谁也没有想过安王也会争储。可前世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景王登上大位,再说这回景王真的受益了吗?薛明月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恐怕也未必吧,过早暴露了野心,怕是气急败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