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太阳升了起来。
尽管昨夜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才睡下,今天早上七点便起了床,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五个多小时,但江木并未感觉到太多的疲倦。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
青春真好。
漱洗完毕后,他离开旅馆,往许瑶家走去。
一路上很轻松,也带着些小得意小惬意。
因为昨夜的事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
那两声枪响会惊醒附近的很多住户,那刺耳的警笛会惊醒更多的人,于是尽管有大雨和积水,但依然引来吃瓜群众围观。
从议论中,江木得知最后的结局是,当场被打倒的两个还未等到救护车就已嗝屁,投降的一个被带走。
这么大的案子,在这样的小城里想不引起震动都难,于是天一亮,各种谣言便如长了翅膀一样到处盘旋。
有说其实县里早就知道有人要对南州来的富商许远山图谋不轨,便与许老板合力设下局,等着蠢到姥姥家的凶徒上勾。
有说并不是这样,根本就没人知道有凶徒,是人许老板在发现有人劫车时,坐在能防导弹的车子里一动不动,任凭你三个人怎么砸怎么打,连块漆都不掉,之后姓刘的警察才赶到。
还有说你们说得都不对,县里并不知道,许老板也不是诱饵,也根本没什么能防导弹还连块漆都打不掉的车,连常识都没有就别瞎扯让人笑话。这事全是因为那姓姓刘的警察有内线,知道三个人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动,于是守株待兔了。
不信你们去公安局里问,里面的人都这么说的,我就是去问过才敢肯定。
……
来到许瑶家后,江木意外地发现门口竟停着一辆白色雅阁,好奇之下围着车转了一圈。
本地牌照。
这款车在这个时候可是风靡一时,记得这时的起售价好像是三十来万起,还得加价。
02年的三十万……
不比后来,在欠发达的临海,这是个开着夏利都会被视为有钱人的时代,反正只要是四个轮子的,都是别人眼中的有钱人。
当然,得把拖拉机这种害群之马给开除出队伍。
所以,在此时占人口大多数的普通人眼中,开雅阁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车,更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白色雅阁比较少,最常见的是黑色。
许瑶家来亲戚了?
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钱的亲戚?
可老姐不是说她家没什么亲戚来往的吗?
门开着,江木走近了些,传来的话语让他放慢了脚步。
……
“瑶瑶,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昨天我不在家,是今天早上才回来,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事。若是我知道,怎么也不可能同意我妈这么做的,你就谅解一下,跟我回去好不好?”
“欧阳云皓,我也跟你说了几次了,昨天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掺和。至于我和你,我们从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未来还是没可能,请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行吗?”
“瑶瑶,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不明白吗?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行不行?”
……
是老姐说过的那个正在追许瑶的老板的儿子?
怪不得门口停着辆雅阁,还是白色的,原来是年轻人在开。
然而……感觉不怎么对啊,听起来这个叫欧阳云皓的家伙是很在乎许瑶的,昨天开除的事先不说,毕竟牵涉到了光头。但为什么许瑶之前是在织布厂里做工人且拿着微薄的收入?按常理来说,怎么着也会有”特殊照顾“吧?
他在开着的门上敲了敲,提醒屋里的二人。
然后走了进去。
外屋的桌子旁,对面坐着许瑶和那位欧阳云皓。
欧阳云皓大概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瘦瘦高高的,面相稍显忧郁。穿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头发有点长,扎在头顶上,类似于在皇马效力的大圣某时候的发型,虽然看长相和打扮都挺文艺。但此时在那花短袖的映衬下,江木只觉得那发型就像一只大公鸡的鸡冠。
他走了进来,谈话自然戛然而止。许瑶在看着他,欧阳云皓也在看着他。
“我姐呢?”他向许瑶问道。
“陪我妈出门了,才不久,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回来。”
江木点了点头。
应该是要与欧阳云皓单独谈事,那二位才出的门。
才不久,意味着欧阳云皓到的时候也不久。
他向许瑶眨了眨眼,说道:“嗯,有吃得吗?才起床就过来,还没吃早饭。”
许瑶站了起来,微笑着抱怨。“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谁家还没吃过啊,早收拾了。要不我去给你做个鸡蛋饼去?”
江木嗯了一声。“好,给我多加个鸡蛋,也多放点葱花,这里交给我。”
许瑶便走了两步,取过挂着的围裙往身上系,一边系一边很随意地道:“昨晚你说要办的正事,办完了?”
“嗯,完了。”
“顺利吗?”
“很顺利,一点意外都没有。”
已经系好围裙的许瑶没有接话,而是向着门外走去。
许妈做鸡蛋饼的小吃车挺大的,晚上肯定得推回屋里,但白天一般都放到屋外的屋檐下,毕竟屋里面积小,放在里面太占地方。
“江木,把液化气罐搬出来。”
“好咧。”
……
这是一段很随意,也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但问题就出在太随意了,落在别人耳中,重要的不是内容,而是透露出的态度。
只有熟悉且亲密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有这样都不拿彼此当外人的对话。
这个“别人”显然是欧阳云皓。
所以在江木重新坐回来后,欧阳云皓的眼神是对抗且悲伤着的。
江木则是跷着二郎腿,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轻轻点着。
“欧阳云皓……你这个名字挺不错的,浓浓的琼瑶风。不过以你的年纪,取这名时应该是八零年左右,但那时候琼瑶阿姨大概才刚结束小三生涯被扶正没多久,远没现在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令尊令堂究竟为何那么有先见之明、在那个时候就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呢?”
他的嘴角弯着,微笑着,大概属于那种很欠揍的微笑。
于是欧阳云皓的嘴角在不停的抖。
门外传来许瑶的声音。
“江木你说啥?琼瑶阿姨做过小三?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可别瞎忽悠。”
江木大声回道:“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将来我慢慢告诉你。小三的事是真的,做了十来年呢,所以你看她的作品,很多都是在为小三洗白,此人的感情观其实很不正。”
许瑶嫌弃地呸呸呸三声,然后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