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联合执法大队检查时，网上有人开始为磊紫钢材工地辩护。
一开始，许多人误以为工地是居民楼工地，对随地大小便之类的小事进行了强烈的抗议。
被煽动起来的，大多是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人。年纪稍大点的，都知道磊紫钢材工地做得很好了。
舆论终于开始反转。
七斤张等人闲不住，把食堂录像发到网上，引起了不少网民的震惊。尤其是今晚的菜，简直是在高级酒店吃饭啊。
“我去？这工地给工人吃帝王蟹，666666……”
“兄弟们不要点赞，那个‘七斤张’说了，他们大老板不知道！别让他们大老板看到这个视频。”
“这个叫石磊的人傻钱多，求工地信息，我也是土木人，求入伙！”……
石磊看着弹幕，忽然攥住了七斤张的手。“你这家伙不厚道，帝王蟹也不给我吃，鲍鱼龙虾也不给我吃，你想干嘛？”
看到七斤张的视频，石磊才知道他占了多少便宜。
七斤张缩着脖子，嚷道：“大老板，你吃多了海鲜，会‘三高’啊，我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啊！”
按照他的想法，石磊应该为了舆论的反转而高兴，不会计较一顿饭的小事，谁知道他还是露馅、被责怪。
石磊松开手，笑骂道：“你个老混蛋，我这么年轻，身材这么好，怎么可能三高？”
七斤张眨眨眼，边道歉边出门。
“这家伙，就知道占便宜。”石磊随口说：“给他涨工资吧，这家伙不容易。”
花斑虎不住摇头。“老板，对人别太好。你以为他就是个小市民，其实他比猴还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坑了。”
石磊摇摇头，没说话。他拿起手机，忽然发现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陶斯咏打了十几个。
“校长大人，有何贵干啊？”石磊拨通电话，立刻问。
陶斯咏嗓子有点哑。“你怎么不接电话？快来学校。”
石磊微微皱眉。“不去行不行？”
陶斯咏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你自己惹的麻烦，你不来？”
石磊猜出了崖山大学的形势，确实不想去。可他只能说：“好嘛，我刚送走了联合执法大队，又得挨校长的训。”
大学校长几乎不会亲自处理学生事务，石磊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骄傲还是该自责。
陶斯咏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他这才知道，石磊遇到的麻烦有多大，连省里的联合执法大队都惊动了。
石磊故意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学校。
校长室旁边的会议室里，季嫣然哭得很厉害。她的导员在旁边不住劝告，可她就是不肯认错。
陶斯咏望着窗户，无奈道：“这姑娘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删除视频。她给你惹出了很大的麻烦，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她。”
石磊摊手道：“她不认错，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联合执法大队来时，抱着封停工地的决心。我接近五亿的投资可能打水漂，你还让我原谅她？”
陶斯咏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季嫣然确实是个好苗子，他不愿意看到季嫣然就这么毁了。
“你们毕竟是校友，对不对？她要是毁了，你以后怎么见同学？怎么回母校？”陶斯咏苦口婆心地劝着，忽然闭了嘴。
石磊一直笑眯眯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仿佛看仇人。“校长大人，磊紫钢材里面，有付仁义教授和他学生的心血。”
“今天下午，付仁义教授忙得焦头烂额，他的学生也跑断了腿。我对不起他们，因为我保护不了他们，只能看他们疲于应对检查。”
“要原谅季嫣然，请让他们得到尊重，不要让大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石磊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连自己的财产都不能保护，任由别人欺凌，真让人不爽！
陶斯咏叹着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也知道季嫣然被人利用了，是不是？她很单纯的。”
石磊推开门，冷冷道：“那要看她的态度。”
季嫣然吃了一惊，猛然站起身，后退几步，嚷道：“石磊，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大学校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石磊拉开椅子，横刀立马坐下，居然也有点气势。他翻了个白眼，问：“怕我起坏心思么，你也配？”
季嫣然看到随后而入的陶斯咏，身子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校长，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寝室！”
陶斯咏微微皱眉，季嫣然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石磊挥挥手，低声说：“校长，让她走吧。”
陶斯咏急了眼：她要是连道歉都不说，就这么走了，她就真毁了！
季嫣然倒不客气，连忙往外冲。
“季嫣然！”陶斯咏喊道：“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再想道歉，可就没机会了！”
“我为什么要道歉？”季嫣然边开门边擦着眼泪，嚷：“我又没做错，错的是那些农民工！”
陶斯咏低声说：“你要是真想走，我也不拦你，石磊也不会阻止。但，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孩子，你很单纯，也很糊涂。工地那种场合，工人们随意一些，是正常的。做实验还会有误差呢，工地上的操作当然会粗糙……”
“我没错！”季嫣然跺着脚大骂：“那些下贱的农民工，连随地大小便都能干出来，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县高考状元，当了三年学生会主席、国家级优秀学生干部，我就是要改变这个社会！我不接受学校的威胁！”
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从小县城考到省会最好的大学，大一就当选学生会主席，她不是没有能力的人。
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机会。
她早就想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改变农民工的生活习惯，会是她最成功的社会实践。
石磊听得不住叹气：人要有多狂，才想着自己可以改变另一群人？一个大学生而已，张口闭口就是“下贱的农民工”，这是人话？
陶斯咏听得脸色铁青。“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你觉得自己快毕业了，是天之骄子，全世界都该为你让路？”
季嫣然满脸理所应当。“我可是最优秀的学生，就应该让这个世界更好，那些农民工凭什么不听我的？”
“我家的狗都知道上厕所，农民工随地大小便，连我家的狗都不如，就该好好接受教育。”
石磊有些无语，起身便往外走。
陶斯咏一把拉住他，转头说：“季嫣然，我正式通知你，你的学历和学位可能拿不到了，可能要接受记大过处分。”
季嫣然早有准备。拿个肄业证丢人吗？不，没有好工作才丢人。
陶斯咏沉吟道：“还有，关于工作的事，校方不会给你推荐，原本给你的名额也会换人。”
他知道，季嫣然真的毁了。敢抹黑省里颇为重视的项目，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而是政治觉悟出了问题。
对于这样的学生，按惯例，只有开除。
季嫣然闷哼道：“我不在乎，久久集团已经给了我合同。”
石磊微微一笑。“哦？他们很快会收回合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