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一群孩子十多个人没一个到了十岁,至于暗卫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事实上平民拥有暗卫是违反律法的,就是杜康和杨珂也是因为斐岳林成为了武官才能配备。
而那时候一群小豆丁天不怕地不怕,连个护院都没带,就去了弥河边上的小树林野餐。
他们倒也聪明,没敢一起出城,而是等上一个时辰分了批次出城。而后便直接向着弥河的方向走,好几个人还带了风筝等着去放。
结果到了半路上,一起被拉来的斐黎汌就有些觉得不对劲,偷偷和斐南浔说:“这条路平日里人也这么少么?”
斐南浔皱了皱眉,想了想前几次出门,果真没有这么少,也觉出了问题来。
“先停一下。”她突然说,让其他人凑了过来,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你们谁带了防身的东西?”
小豆丁们七嘴八舌的就要说,斐黎汌连忙叫他们小点声:“轻声点。”
看着那张和斐南浔一般模样的脸,众人不敢说了,随后斐南浔发令:“一个一个来,你先说。”
被点到的姜玉阳受宠若惊,想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平日里裁纸的小巧刀具:“这个行么?”
这有什么用?斐南浔不由得皱眉。
就这样一圈转下来,除了斐南浔和斐黎汌带了匕首,就只有四个孩子带了弹弓子和石子。
就这,本来还是打算用来打鸟的。
斐南浔想了想,便道:“那你们跟着我,别走散了,这段路有点不对劲。”
小豆丁们有些骚乱,随后就跟了上去。
斐南浔拉着斐黎汌就开始往山上跑。弥河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不过这一片山林除了弥河的发源地小阳山之外,还有许多不算太高但是植物茂密的小山。
他们这一跑,瞬间就惊动了埋伏在前面的山贼。斐南浔让斐黎汌带着所有人找个山洞一样的地方,自己则是带着匕首又拿了一个人的弹弓跑到了最后面。
而落在这群人最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长时间读书识字体力不好的姜玉阳。
斐南浔就站在姜玉阳身边,小豆丁们往山里头一跑,让林子这么一挡就不好找了。
可是山贼怎么也有七八个人,小豆丁们又跑得慢,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所以斐南浔就等在最后面的一个人身边,看哪个快要追上来就拿弹弓打过去。
那时候的斐南浔的力气就比得上一个成人了,一个石子打在山贼眼睛上,山贼痛呼起来。
姜玉阳看傻了,就停在了原地。
斐南浔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还不赶紧跑!”
姜玉阳这才又赶紧开始追前面的人。
斐黎汌用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里面空间不小的山洞,更妙的是洞口不大,成年人很难能够钻进去。
斐黎汌就站在门口等小豆丁们一个一个往里面钻,可是等到所有人都钻了进去她也没等到斐南浔。
她一边去找堵着洞口的石头,一边等斐南浔。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斐南浔背着崴脚的姜玉阳跑过来,满头的汗。
斐南浔将姜玉阳塞进了洞口,对斐黎汌说:“你们进去,我带他们去另一边兜圈子,不然找到了洞就麻烦了。”
斐黎汌不愿意,斐南浔强行把她塞了进去,然后伪装好了洞口。
这一切做完,山贼追了上来,她又一次跑远了。
姜玉阳被丢进山洞里之后,缓了半天才忍住了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到斐黎汌旁边。
“南浔呢,她怎么没下来?”
斐黎汌有些害怕的抱住腿:“她去引山贼了。”
姜玉阳愣住,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勉强找了一处青苔少些的地方坐下。他有些自责,如果他之前没有摔倒,斐南浔肯定可以赶上。
这个山洞并不干净也不干燥,闷热且带着难闻的气味,但是他们不敢出声,只能勉强忍住在里面等着。
山洞里的时间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玉阳听到了蛇吐信的声音。
这洞里有蛇!
光线太过灰暗,姜玉阳勉强掏出裁纸刀胡乱挥中了那条蛇,然而蛇依旧咬了他一口之后斐黎汌才用匕首切下它的蛇头。
可姜玉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心想,坏了这蛇有毒。
后来他就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脚上被包成了粽子,人也已经到了家里。听说后来还是斐南浔将山贼绕晕在山上,找回山洞把他背出了山林,这才遇上了出来寻人的护院们。
也幸好那条蛇毒性不强,此时已经没事了,其他人也只有些擦伤和惊吓。
可是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了出门的机会,而身为庶女的斐南浔在各种宴会中也难以见到。
后来他听说,斐南浔把那次所有人受的伤都算在了自己头上,哭着一家一家去道了歉,还自己去找了一个武学师父开始习武。
她不想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斐南浔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小伙伴们,姜玉阳却觉得全靠她他们才能只受些轻伤。若是落到山贼手上,没认出来就是被卖给人贩子的下场,认出来既有可能用来威胁家族,甚至有仇的话没命都不一定。
只是他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这些话,养好伤之后就是繁重的课业和对于家族势力的一点点接触。
等到他终于出师可以随意走动的时候,斐南浔已经十三岁了。姜玉阳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努力习武应该不会再拖后腿了,甚至可以保护斐南浔。
可他没想到,斐南浔进步远比他大的多,在他第一次长大后去找她的那日,直接丢出一个茶杯将他从墙头砸了下来,同时一句“登徒子”就扣在了他头上。
斐南浔根本就没认出他来,也忘记了当初那个崴脚又中毒的倒霉小男孩的名字。姜玉阳在被一茶杯砸下墙头崴了脚之后觉得,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啊!
斐南浔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身边多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跟屁虫。
姜玉阳等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抓到了当年那道可望而不可即的风。
斐南浔疑惑的看着交换完定婚礼的姜玉阳突然开始嘿嘿笑起来,只觉得这人怕不是犯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