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走路别发呆行吗?要撞到竹子了......”
冥爪猛地一惊,抽回游离的思绪。“好的!”她飞快地答应着绕过眼前的翠竹。若不是冬青爪及时提醒,她已经一头撞上去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了。第一次她差点掉河里,第二次险些让一直猎物溜走,第三次则是直接被小土坑绊倒......
“没事吧?”冬青爪担心地凑上前去,“你状态好像不太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冥爪很像用爪子揉揉头,但她做不到。“没事。”她蒙着头继续往前走。
很奇怪。明明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为什么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有什么事被忘了......?
算了,也许是多想了。冥爪气鼓鼓地伸出爪子,用力地踩着脚下的泥土。
穿过翠林,熟悉的气味逐渐取代了寒冷的气息,冥爪惬意地深呼吸着,感叹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还不知道是谁想留在部落呢。”尾羽斜了斜眼睛。
“要你管!”冥爪没好气地说到,她不由地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还是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
“我们离开族群大概依然有八九天了吧。”尾羽忽然开口,“在我们不在的时间里,族猫们会怎样想呢?”
“当然是想我们啦!”冬青爪诧异地见了一眼尾羽。
“真好。”他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话。冥爪厌恶地瞪了一眼他。
怎么,又想装可怜?她收回视线。已经来到森林边缘,木叶族领地内四季常青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清新的气味散布在空气中,这是冥爪觉得除了玄冰族气味以外最好闻的味道。
嗯,总比暗夜族阴森的气味好闻许多。她又瞪了一眼尾羽,哼地一声继续深入。
到处都是浓密的枝叶,每走一步就会拉扯到藤蔓或踩到树枝。冬青爪皱了皱眉,胆战心惊地向四处望望,十分不自在。
“总感觉我们在入侵别人领地似的。”
冥爪笑了笑,反而迈开大步,随枝叶发出嚓啦嚓啦的声响。她知道姐姐在想什么。“放心好了,这不是什么打破守则的行为,我们本来就是完成使命归来。”
虽然并不是,但前半句话一点不错。冬青爪无奈地嘟哝几声,放开顾虑向前走。
由于没有遇到任何巡逻队,他们很快就看见一道潺潺的溪流,冬青爪瞬间眼睛发亮:“到家了!”她飞快地跳过溪水,稳稳地落在玄冰族的领土内。
“你?”冥爪回头看向默默尾随的暗夜族武士,“不回自己的族群吗?”她将爪子插入泥土,直视这尾羽。
明明在穿过木叶族时就应该分道扬镳,他怎么还跟到这来?“怎么,不想回去?”
尾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眨眨眼:“我这就回去。”
冥爪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挪动脚步,才纵身越过溪流。
她刚落地,冬青爪就发出了一声惊呼,一道影子飞快地冲了过来。
“入侵者!”那影子扑了个空,紧张地翻腾起身,死死盯着冥爪和冬青爪,“滚出我们的领地!”
入侵者?冥爪愣了一瞬,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微微挽起嘴角,逼近了突然袭击的毛球,怪声怪气地低语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入侵者?”她看见眼前的猫吓得浑身发抖,并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挺不错呀,”冥爪舔了舔嘴角,“胆量十足的小猫,孤身一猫也妄想击退我?”
灰色小猫后退一步:“......我不怕你!你......你再不出去我,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知道我是谁么?”
灰色小猫勉强挺起胸膛,摇头。
“我!可是黑夜的使者,邪恶的化身!今天就是族群接受制裁......”
忽然,冥爪感到一丝不对劲,她猛地抬头,和一夜对上目光。
“......”
“......”
啪!一个耳光打在冥爪脸上,她委屈地看向额头爆起青筋的冬青爪,姐姐擦了擦脚掌,来到灰毛小猫面前。
“这不是小啸嘛!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是入侵者,我们是族猫呀。”冬青爪温柔地嗓音忽然转变,“那个坏家伙我已经帮你教训她了,别害怕啊。”
冥爪收到了姐姐警告的一瞪,假装畏惧的后退两步,尽管刚才冬青爪那一巴掌根本没用力。
“呜......是啸爪!”灰毛学徒委屈巴巴地将头抵在冬青爪怀里抽泣。
“还是老样子。”虎尾冷笑一声,“我永远忘不了她还是幼崽的时候在我的窝里放刺猬的事!”
听到这话,冬青爪使劲憋着想笑的欲望问道:“啸爪的老师是谁?”
“一夜。”冥夜天回答道。
“你当老师了?!”冥爪跳到一夜面前,俯下身体左右摇晃着看着他。一夜淡淡一笑。
“你终于笑了。”
“?我什么时候没笑过?”冥爪懵懵地问道。
“你之前的样子一直很严肃。”一夜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严肃?冥爪怔怔地愣在原地。我怎么不记得?
“你在部落可不是这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冬青爪忽然插嘴,她刚刚还在和啸爪交谈,“你那时候表现得老成熟了!”
“那是在外面!陌生猫面前当然要表现得好一些啦。”冥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而且事关重大,我当然要认真一点。”
“......”
一夜没有说话。冥爪这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身后。
猝不及防地,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拉倒一夜身后,而后者则冷冷地走向边界。
“......你在这里干什么?”
冥爪循声望去,瞬间黑了脸。尾羽!他怎么还在这里!
“正巧顺路,我马上就走。”尾羽礼貌地低下头,他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瞥了一眼冥爪,便消失在灌木之中。
“......”一夜极为不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走到虎尾面前,说:“巡逻就麻烦你们了,我跟冥爪说点事。”
虎尾呵呵一笑,用“我明白你尽管去”的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回复着。
冥爪还在琢磨一夜的话。
我之前的状态很严肃?是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也是一个小失误而已。”她小声嘀咕着。
“什么失误?”
冥爪迷迷惑惑地看着匆匆走来的一夜,不明白地原地踏步:“不巡逻了?”
“陪你回去。”
“?我又不是小猫了?”
“过来......”一夜看了一眼冬青爪,悄悄耳语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冬青爪见状,立即扭头就走并表示:你们慢慢谈,我去抓几只猎物再回去。
“冥爪。”待冬青爪离开,一夜猛地凑近冥爪的脸,冥爪来不及躲避便被他搂在怀里。
“我吃醋了,你居然跟别的公猫走一起。”
“我们只是同行......”
“冥爪。”
一夜再一次呼唤怀中猫儿的名字。他的声音骤然降了几个调,听上去非常的柔和,并弥漫着紧张,就像黑夜里的薄雾。
“你还记得的吧......答应好了的,回来之后告诉我......答案。”
冥爪恍然大悟,同时她瞬间惊慌起来。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完成,原来是这个!
她没有忘记一夜临走前对她的告白,但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感情。
喜欢,是什么?
难怪长鞭会说她一直在“装”。因为她一直都将情感隐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从来都不顾及。
尽管她的情绪总是漂浮不定,一会嘻嘻哈哈,一会又沉默不语。
情感......
冥爪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潜伏在一夜怀里,认真地听着他的心跳。
仔细回想,她跟一夜待在一起的时候,跟其他时候是不是不大一样呢?
......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也很安心。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的安详传遍全身。
冥爪又想起与他并肩作战的时刻。往往一个眼神,彼此都能心神领会。这也许就叫——心有灵犀?
她懂他,他也懂她。她心里的一切他都能看穿,而此时——
一夜一定害怕着自己的“答案”。
还是那样,是个怂包。冥爪淡淡地笑了一声,声音低到仅有自己能听见。在族猫眼前,一夜是个勇敢的武士;而在她面前......
不管未来怎样,总之,得给他的情感填上一个答复。既然之前一直都忽视了这些,那就从现在开始,真诚地面对“自己”吧。
冥爪睁开眼睛,感受一夜呼出的温热鼻息。她不再犹豫,用一种她从未发出过的微甜嗓音,缓缓说道:
“答案就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