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乾名扬都选择了沉默,气氛一下子凝滞到了极点。空气中漂浮着不安的味道,刚才明媚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我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眼前只有一处光亮,光亮的那头,乾名扬正皱着眉头凝视着我,可是,映在他瞳孔里的我却是那么的苍白。
“小花……”乾名扬喉头滚动喃喃的吐出了我的名字,他脸上的线条分明,没有一丝妥协的余地“你道歉,王子对紫云来说很重要。”
我紧紧的咬住下唇,震惊的发现我眼里居然有些莫名的水状物,那是眼泪吗?我狠狠的摇了摇头,再抬起时,眼里已经是干涸的一片。老娘我是长安街第一恶霸,眼泪那种纯女人的东西,我不需要,也不屑要。
我怔怔的看着他,其实我真的是打死了那只恶狗,既然是有主的东西,要我道歉也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乾名扬脸上的淡淡轻视就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本来几次下定决心告诉自己就道个歉吧,没必要为了一条恶狗而让乾名扬轻视自己,可是一开口,说出的话完全不是自己想要说的。
“老娘我做恶霸惯了,吃条狗怎么了,不就是一条狗吗?”
“你……”紫云震惊的指着我,一双美丽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她颤抖的说:“你吃、吃了王子?”说着说着,紫云已经没有力气一般眼看就要晕倒在地,还好乾名扬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
“黎小花!”乾名扬这次真的生气了,咬牙的吼了过来:“我让你道歉!马上!”
我就看着乾名扬紧紧抱着紫云郡主,我瞪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乾名扬刚才叫我黎小花。他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我。现在居然为了一条狗和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丫的,老娘难道连条狗都比不上吗?
乾名扬见我没说话,将怀里几乎要晕厥的紫云郡主交到了小桃的怀里,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强行将我拉到了紫云郡主的面前。
“黎小花,把你的恶霸习性收起来,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长安街,你再也不是什么长安街第一恶霸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婉月教你怎么做女人吗?就是希望你能改掉那些恶霸的习性,做一个正常的女子。”乾名扬的声音本就是冷酷的,可是以前的他尽管冷酷,可是对我,却从来都不是残忍的。
恶霸?正常的女子?这些话从乾名扬的嘴里说出来,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乾名扬!”我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眼里一瞬间湿润了,可是我却没有那些貌似泪水的东西往下流。我看着小桃怀里的紫云,面色苍白,梨花带泪,那模样真的让人揪心的疼痛。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在于她了,她会不会装我真的不想管,可是乾名扬的话,却狠狠的在我的心里插了一把刀。
乾名扬刚才说的话,好冷!眼里的湿润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把,老娘我才不会为这种事情哭。可是越是这么想,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到底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我哭了。十八年来,除了黎家被灭门的时候,我从没有哭过,可是现在我哭了。乾名扬,你好样儿的!
我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大声的吼了出来“乾名扬,老娘我就是一个恶霸,从开始遇见你到现在,老娘我一直都是一个恶霸,你现在才知道吗?我是恶霸惯了,身上的恶霸习性没办法改掉,也不打算改掉。老娘我就是这样,没有那些女人的温婉,也没有那些女人的柔情。”更没有你那紫云郡主的狡诈,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小花……”我突然的眼泪,让乾名扬错愕了,脸上的冷酷也淡化了很多,他舔了舔嘴唇没有再说话。
“不要叫我,老娘我只是一个恶霸,不配你叫!”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乾名扬,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把我改造成一般女人的样子,原来我的恶霸习性你是那么的厌烦。心里好疼,我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介意我是一个女恶霸的人,不介意我的粗俗,不介意我天生的蛮力。
“小花……”身后似乎传来乾名扬焦急的身影,可是在紫云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后,他到底还是没有追过来。院子里发生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办法注意了,现在的我只想逃离这里,逃离乾名扬的厌恶。
皇宫里的路总是绕来绕去,我就那么奔跑着,在那些小巷子里穿梭,在那些群花争艳的院子里肆虐。心里的疼痛袭击了所有的神智,紫云郡主是可恶,会装可怜会演戏,可是不管我怎么讨厌她,她都没有办法让我难过。让我难过的是你,乾名扬,你的轻视比什么都可怕。
看见乾名扬眼神里的轻视,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都让我几乎窒息。而我之所以不顾一切的逃离,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乾名扬的轻视,还是逃离自己无法面对的现实。现实是,原来我那么在意乾名扬,在意他的轻视。
从小到大,因为是女恶霸,长安街的男子都在背后嘲笑我,奚落我,尽管我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心里却非常的清楚。
和乾名扬在一起的时候,尽管在我眼里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尽管他几乎不对我笑,脸上的冰山表情和恶毒的话也让人很不爽,可是至少,在他的眼里,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其他男人对我那种暗地的嘲笑。
我想起了,黎家大宅的冲天火光,那时的他怀里好温暖,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一直到现在,每每梦中的时候我都还能闻到。
但是现在……原来你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喜欢那种温婉的女人。紫云郡主就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吧。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窒息,只能加快脚下的步子,让奔跑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