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算是好了,没想到崔尚书居然把她许给了昌邑,也许患难见真情。
陆生的眉头始终没有松过。
斐月收了很多诊金,打算豪华包养陆生。看陆生愁眉不展,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怒道,“老子赚钱了你不开心?”
打的不重,声势唬人。陆生从自己的思绪抽离出来,一边陪着斐月在市集购物,一边说:“崔府,桃花园子,你还记得吧?桃木是用来驱邪的,小姐楼阁的匾额用古法文字书写的,题字的肯定不是当朝人;另外琅刖阁,这三个字在古法里是一种被酷刑剜出的白色的骨头。怎么会有人在知情的情况下,给孩子的房子挂这块牌匾呢?”
斐月想起来了,“可我觉得海棠并不是那等凶恶的灵体。”
“我没说她啊,再说她都烟消云散了。她不是说她遇上一个组织吗?会不会是那个组织?”
斐月陷在问题里,购物的心情也没有了。十分抬杠,疯狂甩锅:“陆生,你存心的是不是?不让老子好过?出来一买东西,你就哔哔。不买东西,屁事没有!”
过了会,好似想起什么,又说:“你不是人,你是什么妖怪,自己说吧有什么目的,不然几年感情,打起来面子上不好看。”
陆生本来就没打算藏着,上前捏了捏她的脸,“原本还以为你能早些发觉,没想到你也不怎么聪明吗?我是长生啊!”
斐月一把打开他的手,气的发抖。
本来可爱的陆生,变成面目可憎的长生。
转身就走。
长生拉住她的手,一路上都不说话,也甩不开。
尚书府有个疯小姐在临安城本来就不算秘密,多少医师治不好,加上崔尚书的卖力宣传,济安堂一下就在临安出了名。
自从那日陆生承认自己是长生之后,他就恢复了大爷模样,再也不变幻。
一时间临安城里好多大姑娘小媳妇,有病没病都来瞧他。
没过几天清净日子,斐月抖着药材,小声嘟囔,“花孔雀,怎么渡劫的时候没让雷劈死你。”
“掌柜的你说啥?”小迪是最近新招的学徒,此时疑惑地看着斐月。斐月把药材塞他手里,说:“走开走开,不要打扰我干活,你去前面看看。”
“哦”,小迪听话的去前堂跟长生帮忙。
过了一会,小迪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掌柜的,你出来一下。”
“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干活。”斐月把对长生的怨气写在脸上,神色不愉快。
这边已经打帘进来了,是崔尚书和一位富家翁,斐月连忙停下手上的活,就听见崔尚书说,“王神医,宫里有位贵人想请你去瞧病。”
长生跟在他们身后也进来了,刚好听见那位富家翁开口,嗓音尖细,神情十分倨傲,“王齐是吗?收拾东西跟咱家走吧,瞧好了少不得你赏。”
“不治。”长生端过药材,冷冷走过。
“你!”公公伸出兰花指,好不生气。
“您别着急,您别着急,先跟我说说病症。”斐月连忙赔笑脸,就知道大魔王露出本性要裹乱。以前还嫌陆生不说话太闷,现在她只向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什么都不说,总好过语出惊人,也不看得罪的是谁。斐月俩边都得罪不起,自认倒霉,伏低做小。
没想到长生又说,“请您离开,求医不诚者,无药可救。”
斐月吓坏了,连忙观察众人神色。过了一会,那个公公才笑起来,做个礼节,“神医莫见怪,请去给贵人瞧病,少不得要把关。人品不端也是不行的,故而试探一二,还望海涵。”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感情这事通过考验了。
等斐月收拾好东西,背上药箱,行至堂前。长生在诊室,一个个摸小姑娘的手,她越发不满,老子不高兴,你也别想好过,本着这个初衷,斐月冲内室叫嚷道,“你跟我一起出诊,快点,不要墨迹!”
很快长生就出来了,俩人并肩坐在马车上。俩人都不说话,长生是生来雅正,斐月则是因为生气。她也不知道到底生哪门子的气,索性自己不是刨根问底儿的性子,想气就气,管那么许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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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在云上瞧地上这一双人,这小姑娘的性子颇似青歌少年时光。若要说起不同,大概少年时的青歌一身侠气,出生也好,没有在幼时流亡,不如她知民间疾苦。而她应该因为幼时的东躲西藏,四海求生,比起少年青歌又少了几分锐利和胆色,看起来泼皮,实则处处小心翼翼。
如今的青歌和记忆里的又大不相同,温柔端方的外表下,处处掩盖自己开朗。加上身子骨不大好,这股子病弱又给她去了几分剑意,多了俩分内秀和娇柔。
只从麓山下来,青歌跟他一路去了很多地方。总结下来,就是干一件事,陪他四处用净瓶收集金光。
这一路上遇到许多妖怪,但遇到更多的是人。青歌观察他们的样子,听他们的生平与故事,看他们爱恨情仇里一生幻化出的镜花水月。
很多时候,青歌都好奇。
人为何要这样?
千回百转。
她也不急于寻求答案,这些爱恨交织的故事,她看得津津有味。她不知道泰山府掌事的流程,一路上有吃有玩有戏看,过得十分安逸。
太一口口声声和她说是任务,但无论这些人有多惨,他几乎从不出手相帮。故而有些人的故事进度走得十分缓慢。青歌很耐得住性子,时常在这个时候与太一神君讨论接下去的剧情。
有时候也打赌,但是从来没赢过。
她也曾经问过太一,收集这些金光做什么?
太一不说。
她就想,肯定是泰山府的秘密,再多问就不好了,便歇了打听的心思。
转眼下山就三个月了。
斐月和长生这里,她觉得最有意思。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公作美,偏生他们的故事里还有故事,一来二去,太一神君决定在临安城先找个地方歇下来了。
青歌从来没有行走过人界,对这一切都新奇得紧,十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