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竟敢劫持我大汉长公主...唔....唔....”只消一瞬,沐笙就搂着阿衡翻到了长生殿大殿的门口。
“能安静吗?“沐笙一手捂着阿衡的嘴,感觉到阿衡怀中拼命点头,慢慢松开劲道。一手拿着父亲留下的金菱杵,躲在阿衡住的宫殿门后依着门板垂手而立。
阿衡转过身子,门板上的窗棂风口投进殿内些许月光,阿衡借着星月之辉依稀瞧见沐笙的样子。
【桃花瞧少年神色冰冻冷淡,随意动手从七十年后抽了一个画面扔进沐笙此时的识海里。
好多年后沐笙,才知道当时的阿衡又惊又怕。只是在回身见到刺客是自己时,整个人又松懈下来了。
彼时的阿衡已经年迈,与他并肩坐在山崖上,与他说起,:“那天也是这般的月光,我初到羌宫,夜不能寐,你深夜而至,把我劫持入殿,我袖中剑都被我手心里的汗快捏化了,只想着殊死一搏,没曾想转身见到那个大胆刺客,居然是你。”阿衡回忆往事,笑的越发温润,沐笙在一边听着也不说话,只是温柔的笑着替她拢了拢披风。
“你一点都不想问那时我为何没有叫来宫人吗?”阿衡不依不饶的伸手去握他拢披风的手。
“还能因为什么?我家阿衡自幼跟随征战,熟读兵书,自然是瞧我好看,打算徐徐图之!”沐笙一边把她的手塞回披风里,一边忍不住想逗她笑。结果阿衡果真笑了笑,生态安详说,“对。”
沐笙拢着披风的手,微不可查的在披风下颤了颤。
尽管很细微,阿衡还是感应到了。缓缓抬起手,触及他的眉心,笑的轻快又温柔,“你是不是想着我老了,畏冷?“
“没有,阿衡永远不会老。”沐笙语气坚决,嘴角抿起。
“小傻瓜,阿衡不能永远是阿衡,沐笙却可以答应我永远是沐笙,好么?”】
月光泠泠。沐笙晃了晃脑袋,不知自己几时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看下阿衡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公子,怎么会是你?”阿衡好似很开心与他相遇。沐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跟她说,我是妖怪?我半夜妖力觉醒怕惊着母亲,翻墙找个无人的地方炼化妖力?
阿衡还未挣脱出他的怀抱,只是与他面对面,抬头望着少年,也不出声,只待他回复。直面他的眼神也无半分羞怯退让的意思。上次因事出有因,惊扰东苑,阿衡觉得如此赤裸裸的打量实在失礼。而这次,夜黑风高,花前月下,深宫谍影,自己打量一番,倒也不惧怕什么。
她想到这些词,强忍着自己不要笑。这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大量眼前这个人。他的鼻梁很高,眼眸垂着,睫毛根根分明,月下倒影眼窝处阴影一片,他刚刚捂着自己的手,手心冰凉,阿衡心想自己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父亲是大妖。”反正解释不了,索性实话实说。不知怎的,也许是桃花刚刚植入的画面对沐笙产生了影响,沐笙想了这么半天,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实话。说完又怕人不能理解,便补充到“我到了妖力觉醒的时候,见你这殿中似无人气便来了”,低下头与阿衡四目相对,观察阿衡的反应,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心中却想,只要对方流露出一丝鄙夷就拧断她的脖子。
“这-样-啊,”沐笙眼神里处处透露出他倔强又敏感的心思,阿衡只微微拉长了语气,随即轻柔莞尔的笑起来。是了,这冷漠强势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观察她反应还以为她不知,青涩别扭又不自在,这一切落在眼里都取悦了阿衡。
“什么这样啊?你大半夜不睡觉?出门溜兔子呢?”再怎么妖孽邪魅,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少年,禁不得阿衡激,马上就恼羞成怒的叫起来。
“我这长生殿听闻以前是东太后居所,太后仙游之后,也是第一次住进生人。我此番来羌国,所带兵丁为数不少,尽数停兵在宫外,可奈何这婆子奴婢,我是一个都没带。没想到最后居然成全了你,也罢,以后你没地方去,那便来罢。”阿衡声音四平八稳,娓娓道来,末了一皱眉,继而说道“你倒是声音小一些啊,也不是一个仆妇都没有的,羌帝就派了好几个嬷嬷来伺候,我不喜赶去外围罢了。”
与惊慌失措的沐笙相比,反而是看起来年岁更小的阿衡,更加老成持重。沐笙皱着眉,怪异得盯着阿衡。阿衡问他:“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好人家的姑娘,不会约男子半夜来自己的居所。”沐笙揉了揉被她呼吸喷洒到发热的耳朵。
“所以呢?”阿衡又如初见那时那般,笑的见牙不见眼,显然心情极好,沐笙的这个反应让她非常满意,“上次与你道谢,只因你帮了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所以你以后放心来,不必记挂于心。”
“大汉公主?刘衡?”沐笙这会冷静下来了,又恢复几分先前那副冷漠少年模样。
“嗯?”阿衡直起腰杆,踮脚抬头尽量与他平视,一副你待如何的表情。
“哦?大汉的公主不算好人家的姑娘。”沐笙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阿衡把脸凑到她面前,漏出森森白牙,表情里含有太多意味。
“有些事你不懂。就像此刻我只需大叫一声,有人意图行刺本公主!”下巴一抬,一副谁怕谁啊的表情。只见阿衡眼里流光浮动,像极了沐笙小时候在乡间看到偷鸡的小狐狸:“你猜,明日朝堂吃罪的是哪位公主啊?笙殿下。”她的眸光忽明忽暗,眼神里满是狡黠又浪漫。
“你!”
阿衡贴着逼近他一步“我如何?”
“你果然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沐笙败下阵来,从善如流接受了她的好意。
阿衡不依不饶,“知道本宫辛秘只能是俩种人,一是死人,二是自己人,你选。”
“公主说笑了。”沐笙心下又有些好笑,不过礼尚往来,也忍不住戏弄她,“死我可是不想死,吃点亏给你当自己人吧,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当法?”
阿衡思索片刻,毫不客气:“不做伤害本公主的事情,不放过伤害本公主的人,不故意惹本公主不高兴。”
刁蛮又果敢,看来孙嬷嬷说的没错,这哪里是寻常的贵人。不等答复,出言威胁,硬要与他定下每逢满月之约。若他敢不来,阿衡说“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整治你,有你受的。”
沐笙冲她眨巴眼,很难把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姑娘,同七十年后画面中病弱老妪联系在一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毫无理由的相信她们是一个人。沐笙眼前又浮现年迈的阿衡被自己圈在怀中,坐在陡峭的山崖上,眸光温柔,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抚平他眉间褶皱。
不觉心下一软,“既然公主有的是办法整治我,那我就懒得绕圈子,直接应了公主就是。”
阿衡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