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散如何炼制,投药的顺序、火候已经牢牢烙印在了易谦脑海之中。可由于第一次使用青莲药鼎这等神物,一连失败了两次易谦才算是完整的炼制出一份止血散。
应先生用手指捻着止血散那淡红色粉末道:“去厨房拿把刀来。”
“师父要刀干什么啊!”易谦带着好奇从厨房取来了菜刀。
“拿刀在自己手背上割一刀。”应先生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为什么啊!”嘴上说着为什么,可易谦心里知道师父不想解释或不想说的事问也白问。师命不可违,他只能咬着牙给自己手背来了一刀,鲜血瞬间便流了下来。
应先生将青莲药鼎中的止血散全数撒在了易谦伤口上,可过了有一段时间才彻底止住流血。“我们的止血散是卖给江湖上整日生死搏杀的武者的,你觉得见效这么慢的止血散有什么用吗?”
“徒儿明白了,可是我是按照您教给我的药方炼制的啊!没有擅自……”易谦还待辩解一直看到师父脸色越来越冷这才住嘴。
“你是以普通炉火炼制出这份止血散,我不怪你。可你用的是青莲药鼎,如果炼出的是这种货色,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看好了,真正的止血散是这么炼制的。”说着应先生将十几种草药依次投入了鼎中,顺序,数量与易谦先前所为丝毫不差。只是多了一步,用火焰将灰中杂质包裹着带离了药鼎。
易谦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要驱除药粉中的杂质。”
应先生厉声道:“明白了!如果没有手上的那道伤口,你会记住吗?医武同源,医是救人性命,武是救自己性命。二者差之毫厘便会害了别人的性命,或者害了自己性命。当你忘记这一点的时候,便看看自己手背上的伤。”
易谦望着自己左手背上结痂的伤口道:“徒儿谨记于心。”
应先生道:“好了,把这两年采摘的百岁枯和鬼灵草全部取来,今日教你炼制筑基丹。”
易谦取来一筐的百岁枯和鬼灵草,好奇道:“筑基丹是一种什么样的丹药啊!”
“它是修炼之人最常用的一种丹药,也差不多是最简单的一种丹药。由于用量极大,所以炼制这种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千差万别,讲究一个就地取材。不过效果都是类似的,便是驱除经脉中的郁结之气。而用鬼灵草和百岁枯炼制出的筑基丹效果最好,属于筑基丹中的上品。不过鬼灵草有毒,炼制的稍微不干净服下去反而对身体有害。”应先生一面讲着一面炼制着筑基丹。
不一会各种草药已经被应先生炼化成一堆灰烬。这时应先生提高了声量:“记住,其中的紫色粉末一定要全部祛除。”说完他从背囊中取出了株根茎粗壮的碧绿色草药,将其汁液挤入药鼎之中。
应先生问:“认识这株草药吗?”
易谦不假思索道:“认识,这种草药名为甘母。乃是炼丹必备之草药,其汁液绝少与任何药材相克、相融。可助粉末凝结成丸,锁住药力经年不散。”
“不错,看来百草图录你已经背熟了。好了,接下来的筑基丹便交给你炼制了。”
“您只演示一遍吗?”
“要不然呢!”
接下来的一整天易谦皆在炼制筑基丹,十次中能成功个两三次。但即使成功每一炉的丹药也比师父炼制的那一炉少了十余枚左右。原因在于易谦将丹药中的杂质祛除时连带着将许多有用的药材精华也给顺便带走了。
到了傍晚,应先生见自己徒儿如此糟蹋药材终是忍不住了:“算了,算了。今天先停下吧!开始修炼真气。”
“是师父。”易谦低着头跟着师父走进了卧室,寻了个蒲团赶忙坐下,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静极生气,当你的心静下来你便能够感觉到天地之气。将天地真气吸纳进身体之中然后借助那股力量冲开经脉内的郁结阴气……”
年幼的易谦面露狰狞,痛苦道:“可是冲不开,真的冲不开。堵在我经脉中的郁结真气像是石头似的。”
闻言应先生眉头一皱,易谦炼丹的天赋让他失望至极可没想到于武道一途竟有如此天赋,这么快便感应到了天地之气与自身经脉。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置于易谦脑门,笑道:“能冲开的,一定能冲开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为师。”说到最后应先生声音越来越低,如果此刻屋中有第三人应会注意到,随着玉佩离体,应先生脸上浮现出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气。
照理说修炼了一夜该是神清气爽,可是易谦修炼了一夜却满脸疲色,差些连步子都迈不开。
“要休息半天再上路吗?”
“上路?去哪?”
“去青州城,带你见见世面。”
易谦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一听可以出门马上跳了起来,“师父,我们现在就去吧!”
“能撑得住?”
易谦将自己胸膛拍得砰砰作响,道:“能。”
“好,那就快走吧!带上一瓶筑基丹,止血散则全部带上反正日后你不会需要它的。”
“不会需要?”易谦不解,可是见应先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免得又挨训斥。
上王村离青州说远不远,骑上快马一天便到了。可由于实在没什么必要,大部分上王村人一辈子也没去过几次青州城。“青州会是个什么样呢!”易谦躺在篝火旁想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接着赶路吧!”应先生话音刚落,易谦便爬起身蹦蹦跳跳往前跑了。好像白日的疲累只是一场幻觉似的。
望着易谦的背影,应先生呢喃道:“你真的那么希望到外面的世界去吗?你会后悔的,日后你会无比怀念小山村里的宁静的。”那一刹那应先生开始犹豫,开始想着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望着天,应先生愤恨道:“我再信你一次。”
“师父你说什么呢?”易谦回过头来高声道。若不高声,声音便会被晚风吹散,消失在这茫茫荒野之中。
应先生厉声道:“我说让你慢点跑。”
“嘻嘻。”易谦扭头做了个鬼脸,跑的更快了,快到月光仿佛都追不到他的影子。渐渐的,他消失在了应先生的视线里。“你跑的太快了,快到我想追上也是有心无力。”应先生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一缕暗红从嘴角流了出来。
来到了朝思暮想的青州城,易谦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开始恐惧,他开始想着退缩。这儿的色彩实在太过刺目了,在上王村只有灰黑两色衣服,偶有白衣也会因为浆洗渐渐染上一层土色。而在这人们的衣裳有鲜红,有翠绿,有深紫……
这儿也太过喧闹了,在上王村最闹腾的时候无非是夏夜满树的鸣虫?可与这青州城相比还是太过寂静。各种色彩,各种的声音搅的易谦脑袋一片混沌,手脚都不知改往哪放了。除此之外,易谦更感觉那高耸的城门像是一只怪兽的巨口,只要走进去就会被它吞噬掉。他忍不住后退,可也只退了一步便被应先生给抵住了。
“山村,大城皆是人世。静心去看无有不同。”
话虽如此,可走在街道上看着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易谦还是感觉到自己与他们虽然同样长着一颗脑袋,双手双脚但却是不一样的人。“是因为我们的衣服很破旧吗?”易谦问在他心中无所不知的师父。
应先生笑道:“不是,青州城也有穷人穿的衣服和我们一样的破,甚至还比我们脏。可是他们习惯了周遭的一切,不会如你这般满脸惊恐,他们当然好奇。甚至在讨论我是不是拐人的花子。你要习惯这,要知道世间像青州城一样繁华的城池有很多。比青州城更繁华的地方也有许多。”
说着话的功夫,应先生来到了一间名为“颜氏药坊”商户门前。易谦指着那快到自己大腿的门槛道:“这家为什么把门槛修的这么高。”
应先生道:“怕下雨,屋子进水啊!”
易谦望了一眼,四周的店铺没有一家有这么高的门槛,不解道:“如果水位有这么高,房子早就倒了,这么高的门槛有什么用。”
应先生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只是将个子还未长开的易谦给拎过了门槛。他可不愿意自己徒儿半爬着才能进去。
在易谦的眼里这家颜氏药坊不仅是门槛怪,里面的柜台也很怪,像他这样的孩子站在柜台下抬首都见不着里面站着的伙计。
不过里面的伙计倒是很客气,一见应先生马上扯着嗓子道:“快去请小姐,就说应先生来了。”
不多时一位高挑姑娘走进了前厅,朗声笑道:“应先生您可让我好等。”虽山野之中亦有佳人,譬如说小花就非常的清秀可人。可见到眼前姑娘易谦还是傻了眼,因为山野之中是决计不会有这么明艳的美人,雪颈、皓腕皆带着金饰,金饰越亮便越衬托其肌肤白腻。
那一身裙子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布料,于肌肤完美的紧贴在一起将身形完全显了出来。易谦还不会欣赏女子身体各处之美。可见了那姑娘的腰肢下意识便想到了蛇,纤细、灵动、诱人而危险。
女子则天生便对异性的目光十分敏感,她一下注意到应先生身旁的半大小子正在瞧着她。但与寻常男子不同,眼神清澈只见惊奇不见欲色。所以她并不讨厌,反而为自己的美竟能吸引到这等半大小子而自得。“应先生,这位是?”
“易谦,我收的徒儿。”
女子掩嘴娇笑道:“原来是应先生的高徒啊!”
“高徒!小小年纪都快成登徒子了。”应先生半点没给易谦留面子,从其身上取下包袱置于桌上,“这里面是十八瓶止血散。”
女子并未验货而是笑着将包袱推到了一边,而后将一锦囊放在了应先生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