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骁攻下辰国后,果然如辰王预言,齐国以调停之名派了重臣驻守,齐国实际上接管了辰国,漓国只留了厉骁亲信叶参谋追西陵蔷。齐国果然也如辰王所言,面子工作一点不落下,齐王留下口谕:
不杀辰国一子一民,不毁一屋一铺,遣散宫内太监宫女,各谋其生。
厉骁小憩一夜后,天刚蒙蒙亮,他带着军队连夜赶回东洛国。虽是凯旋,厉骁因未活捉西陵父女,在庆功宴上也是意兴阑珊,庆功宴结束后,已是子夜,寒星寥落,厉骁背负着双手站在书房廊下,仰头望着苍穹,静默不语。虽是几日疲战,厉骁却毫无睡意,对于这场战争旁人都觉得是胜战,但在厉骁来说却是耻辱无比。自己忍辱多年,只为替父王替自己雪耻,却不想仇人竟然自刎,连灰烬都不留一毫,让他无处解恨。
西陵蔷逃脱,自己应乘胜追击,他踱步思虑后,吩咐贴身侍卫寒夜:“快马加鞭,让叶参谋找寻西陵蔷画像回国。”女子多爱画像,自己的王后虽容貌一般,却自认为天下绝色,却常常叫画师为自己作画,想来天下女子都是如此。
叶参谋的办事效率极高,天明时,厉骁所需的东西已送达。
厉骁正在书房看奏折,寒夜将一个黑色包裹拿了进来。
“打开”厉骁看了一下包裹,便低头继续看奏折。
寒夜打开包裹,发现有好几卷画卷,长短各有数卷,总数约有十几卷,不禁说道:“王,有不少呢,看来女子多爱画像。”
厉骁了一下鼻,不禁嘲讽道:“胭脂俗粉!”
寒夜拆开一卷,放了下来,不禁叫道:“王,不是画像,是书法。”
厉骁远远望去,只见一阕词跃于纸上,触目给人秀逸飘然之感,通篇集平和奇崛于一体,难得的行书佳作。他立起来,踱步往前,才发现是一首临江仙,不觉念道: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近看其人之字,更见气息淡和空灵、潇洒自然;用笔遒媚飘逸,他细看落款:西陵蔷。
西陵蔷,竟是西陵蔷!莫煜难以置信,他命寒夜展开所有画卷,逐一铺在地上,他一一细看:有书法有水墨画,兼是上乘之作,非有十数年功力难以有如此水准,而落款兼为西陵蔷。此刻厉骁的心情很复杂,他恨着西陵蔷,想捉拿回来泄愤,而又被她的才气折服,一个女子竟有不输男子之才情。
而寒夜已拆开最后一卷,缓缓打开……
这边厉骁已看完所有字画,唤寒夜把最后一副拿来,却见他立在那里,似乎被魔怔住了。厉骁很是狐疑,不动声色走了过去,寒夜展开的不是书画,竟是一女子肖像:女子纤手托腮,巧笑倩兮,一双美目晶亮清澈,似能看透自己,只觉得无限精灵俏皮,黑亮秀发松松梳了一个飞仙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一袭白衣,身段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腰间的玉佩轻轻垂着,有无限风情。乃一个气质超群、遗世独立的绝色美女!
他接过寒夜手里的画像,寒夜似尚未醒悟,此刻急忙请罪:“王,寒夜该死。”
“确实该死,一张画像就能蛊惑你心,你不知道历朝历代貌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比比皆是吗?”厉骁也不看寒夜,自顾看画像左侧一行小字:贺蔷儿及笄之喜,唯愿女儿平安喜乐。
他顿时怒起,把画像扔在地上,好你个西陵辰,好个平安喜乐!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宠溺有加,却毁了我的名誉,也间接断送了父王的性命!
寒夜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惹得洛王发火:“属下该死,绝不会有下次。”
厉骁也不理会,唤了画师过来:“把画像重新临摹,此女子为和情郎私奔,杀兄弑嫂,人皆恨之,眼角眉梢让人看出来,画像完成后,布告天下。”
画师退后,寒夜不解:“大王为何不直接追找西陵蔷,还要改画像?”
厉骁道:“西陵已被我灭,我若执意追杀西陵辰女儿,必被天下人诟病。至于改画像,你刚才都被她迷惑,何况天下人,现在给她加上一个杀兄轼嫂的罪名,看谁还敢再贪恋她美色,只会觉得是个蛇蝎之女。寒夜,你让画师尽快成化画,明日就在周国张贴,让她无遁形之地!”
“是!”寒夜应道,心中却想到,“杀兄弑嫂,好个杀人魔王,这下就算是九天仙女也让人毛骨悚然了。”他直觉得厉骁真是恨西陵辰到骨子里了。心里暗叹:这好好的一个才女兼美女愣是臭名昭著了。
第二天,如厉骁所愿,丹青师临摹出画像,稍改了眉眼神色,立时便成了一位蛇蝎美人,厉骁命快马加鞭将缉拿令送到诸国,张贴在各个出入口和人员密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