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在林家去学了堆雪人后回到家,不但滔滔不绝地跟祖母和奶奶说起他在林家如何如何好玩,还比划说自己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多久都晒不化。和那些孩子玩了一天,他似乎就变得机灵起来了,不但多了些话,还跟他们学了些新的游戏,回来就要和祖母玩。祖母老了跑不动也跳不动了,不迎合他那些游戏,他又去找奶奶玩,在她面前努力央求。看来,盼盼加入那些孩子里面,更变得活跃起来了,比他整日在家里要好得多。
第二天,他真就照他说的,去院坝把所有的雪都铲在一起,打算堆雪人了。祖母见他要玩雪,又把他拽进屋里,还一脸严肃地说:“又到院坝去玩雪,弄感冒了怎么办?”
“我就堆个雪人,用不了多久,感觉冷了我就到屋里来烤火。”
“那是!你在雪地上玩着能忘记自己姓啥了!”
“我不忘!你看我昨天也在雪地上那么久,我的手脚一点事都没有。”
“狡辩!我怎么听说是你爷爷把你抱进屋的呢?自己都不知道进屋去烤烤手脚,若不是你爷爷抱走你,你昨天的手真就生冻疮。”
“不会,人家教我的,冷的时候使劲搓搓手,就不会生冻疮,他们的手都没生冻疮。”
“反正不叫你出去!”
“我要出去!”盼盼跟祖母争辩起来,犟着就要去开门了。祖母见他又要往外面跑,直接堵在了门上,不让他出去,祖孙两就开始纠缠起来。盼盼使劲推着祖母,又要硬去开门,同时还哼哼唧唧地哭泣。可祖母就偏不让,她担心的是盼盼养成了习惯,天天都想着去玩雪,这漫长的冬季,又要多感冒几次,也折腾家里的人。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去了趟林家再回来就不听话了呢?”
“我要出去呀!”
“是不是那些野惯了的孩子给你带坏了!”
“我就要出去!”盼盼一边把着门,一边放声大哭起来。祖母听着又心生恻隐,孩子从来也没哭得这样伤心过。他今天是怎么了?
“哎,你要出去就让你出去,我不管你。感冒了是你活该!”
盼盼见祖母从门上挪开了,他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由于哭得太较真,他还是有些抽泣。可是,他见祖母在火坑旁烤着火,也不管他了,他又蹲在地上沉着脸色,一点儿都不开心。
一会儿,奶奶从林家串门儿回来,见到盼盼还蹲在地上,一脸的不高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屋就坐在火坑旁,先逗了几句盼盼,见他没有反应,知道肯定是挨了批评。于是,她干脆和老太太说起林家装修房子的事情。大早上,吃过早饭后她就去了,就想看看林家的房子是如何的洋气。
盼盼见她们自己聊得挺高兴的,他自己就默默地开门出去了,他还想着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等爷爷回来了再给他看。
他先用一个破瓷盆先把雪夯实,形成一个椎体,再把上面的部分去掉,留出一个平台来,重新从地上滚出一个大大的雪球,加在这个平台上。然后,就是“精细雕琢”的过程,他学着别人交给他的方法,拿一根竹蔑,就在这个模型上一点点修饰,割出雪人的面部,双肩,画出他的衣服。
划好后,盼盼站远了看,总觉得不怎么像,还是没有别人弄得好。于是,又开始在雪人身上开始划拉,把一个大的雪人都削得很小了,他感觉到很不满意。再反复修正后,他终于是把雪人弄塌了。没事,重来!对于堆雪人,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过两次同样的操作后,他终于是完成了一个像样的雪人。然后在加上萝卜丁做的眼睛和鼻子,划开嘴巴,他的雪人就完成了。可是,这个时候,奶奶从身后来了,见盼盼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就直接拿起条子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盼盼又苦了,这次,是奶奶把他打疼了。
祖母听到盼盼的哭声,才出门来护着他,把他抱进屋去。这时候,盼盼哭得都没气儿了,很是伤心。
“你看,你把孩子打这样狠,都哭成这样!”
“不打他,他就不知道厉害,在外面玩雪久了,不但手上要生冻疮,弄不好还要感冒,这天寒地冻的,弄出个毛病来就不能好。”
“说的也是,只不过这孩子都没怎么挨过打,他就不像那些经常挨打的孩子,打一次就把他心伤了。看他现在哭成这样!”祖母一边说着,一边把盼盼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
祖母哄了好一阵儿,才把盼盼哄得不哭了,在祖母的腿上坐起来,眼睫毛上都凝成了泪水干后的印迹。此时,他的手脚也在祖母的的身上捂暖和了,也渐渐开始说话了。但看到奶奶,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不喜欢,当奶奶把饭做好了端在他跟前时,他还在跟奶奶生气。
“盼盼乖,吃饭了。大中午了,你还没饿吗?”于秀英先盛好了他们的饭菜,放在灶台上,然后把盼盼的饭菜夹在盼盼面前他也不吃,又倒进祖母的怀里。
“我今天还真把盼盼得罪得这样厉害,都不理奶奶了。可是奶奶做了好吃的,你饿了还不吃吗?”于秀英又言语温柔地哄着他说。盼盼还是不答应,在祖母怀里,似乎是害羞一样。
“你先自己吃吧,他的碗先放那里,等会儿我来哄他。”祖母对于秀英说。
“那也好!我自己先吃饭,今天把这娃娃得罪了!”于秀英起身将灶台上的饭菜递给母亲,自己也端起碗默默地吃起来。
好一会儿,盼盼终于起身来吃祖母喂给他的饭菜,又那么细细地咀嚼。
一顿饭后,盼盼也渐渐放开了,他又记起了自己在外面堆的雪人,他还是要在外面去看一下。祖母就带着他去外面看,听他指着说:“这是雪人的眼睛、这是雪人的嘴巴······”祖母微笑着应和,笑得很慈祥。
下午时分,天空有些幽暗,天空似乎铺了一层薄薄的铅色轻纱,显得空泛浩渺。但是,天空没有在再下雪了,也许,早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卢平山上,望见的全是一片银白,将原本应该晦暗的大山描摹得一片素洁。老太太张望着,似乎就回忆起了她年轻的时候,还有那些孩童在雪地上嬉戏的场景,就像现在盼盼对待事物的那份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