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过年没几天了，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从腊月份开始，这样的天气似乎是相互转换的，晴十天半月就要下雪，就只是没了阴沉的阴霾天，晴天的时候万里无云，下雪的时候漫天风雪。这样的天气也算明朗，农家在天晴的时候就尽力干活，在下大雪的时候就直接在家里窝着，既暖和又舒服。
白天，顾家人除了安排自己的三餐和家养的牲口外，也没有多走动，关上柴门来，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于秀英和老太太两个人就来做布鞋，一个做鞋底的针线，一个做鞋帮子，一天下来能做一双鞋。顾林业就收拾那些冬季的种子和干货，给土豆堆上加谷草，进地窖里查看红薯，一会儿还在火房的柴楼上丢下一根熏黑的木棒，做个锄头把子。盼盼就围着他们转，一会儿这里“帮帮忙”，一会儿那里捣捣乱，斥责他几声，他就悻悻地走开，没一会儿又在他们周围打转。
晚上，顾家人都闲下来了，吃过晚饭后，一家人都坐在火坑旁闲谈。既然无需动弹，他们就吹灭了油灯，借着火堆的光亮，就这样度过这个夜晚。
“盼盼，你都三岁多了，是不是该识得几个数了?一天不催你，你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是啊，盼盼，趁现在还没进学堂，就要先学着数数，免得以后进了学堂啥也不会，老师就不喜欢这样的娃娃。”
“盼盼，那你就趁现在学，今晚上都有空，一会儿就把你教会了，免得以后跟不上人家那些学生。”
“今晚上说啥都要把你的十个手指头数清楚，可还记得吗？”
······
三位家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盼盼，盼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一到十的数他是会的，祖母经常教他，他就是听耳边风也该记住了。可是，现在三个大人都要考验他一样，说得严肃又认真，他就显得有些窘迫了。
“来，盼盼，先来数数手指头。”祖母一边拉过盼盼，一边拿掉他手上的小车玩具。
“我相信你，十个手指头是可以数出来的，来，数给祖母看看。”祖母伸出双手，盼盼就开始准备数，但转眼爷爷奶奶都在看着他，眼珠子上都晃着火光。
“1，2，3···”盼盼掰着祖母的手指头开始认真地数起来。他怕自己数错了，所以还数得很认真，因为平时祖母或爷爷奶奶有时候教他的时候，他也不认真，再加上最近他好吃好玩的东西多，对于这件事似乎有些生疏了。
“嗯，我说的嘛，盼盼十个手指头还是数得清楚的。”祖母满意地看着盼盼，慈祥地笑了。
“只是按顺序数个数还不行！要数清楚这十个数可不简单！”顾林业裹着烟卷，又故意刁难起盼盼来。
“这几个加上几个，几个减去几个也要搞清楚，这才算是把十个手指头数得清。”
“这回盼盼怕是算不到了，都没有练习过。”
“就是现在就要教他，这才算是识数。”
“你说的！他才三岁多的人，你就给他说这些，他能算得出来？就是那些上了二年级的六七岁的娃娃，整天在学校混日子的，他都未必能算得到。”
“这也算难？我还没怎么给他说那些字谜，让他猜字呢！”
“啥事都是一步步来的，我们的盼盼现在还不识字呢！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到！”祖母一边说和着，一边教盼盼加减法。
顾林业和老太太都开始耐心地教着盼盼。于秀英就去点上油灯，开始置弄起南瓜籽儿来，倒进锅里，加了些盐，细细地翻炒。
虽然两个人守着盼盼，教他算术，但盼盼还是被奶奶的铁铲的声音吸引，不停张望锅里的东西。
“奶奶，你炒的是啥？”
“南瓜子，爷爷和祖母教你，你要好好学，学好了就给你吃。”
“还要炒多久？”
“这个要小火慢慢炒，把瓜子的水份蒸干，炒脆，吃起来才香、才有味道。”
“我要吃瓜子，还要吃柿子。”
“现在吃完了，过年的时候吃啥？”
“过年的时候吃饼干和罐头。”盼盼说着，自己呵呵地笑起来。
他们和盼盼磨合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他要么是答非所问，要么是东张西望，学了半天也没学进去，考验他的时候依然是答不上来。也许，现在给他说这些还太早，他现在正是好玩乐的时候。
等奶奶炒好了南瓜子，他们就细致地吃起来。祖母没什么牙齿，就专门给盼盼剥着吃。灯光有些昏暗，祖母看不太清楚，有时弄掉一颗，盼盼一定要在地上捡起来。没有剥干净的，盼盼也要督促着祖母剥得仔细一些，一边张着嘴让祖母喂给他吃，一边认真地看着祖母是怎么剥瓜子的。
南瓜子始终是小吃零食，是拿来消遣时间的，吃了好一会儿，都吃得唇齿留香、意犹未尽。盼盼这时候反而喊着饿了。
“说空话！刚才天快黑的时候才吃了中午饭的，晚上这么一小会儿你又饿了吗？”
“我刚才没吃饱，现在饿了。”
“你是眼睛饿了是不是？家里有吃的，你啥时候都惦记着。”
“我要吃柿子。”盼盼说着，望着小簸箕里面的柿子。这时候的干柿饼香甜可口，比什么都好吃。
“晚上不能多吃，早上可以多吃一点，白天蹦蹦跳跳的容易消化，但是，晚上吃多了就容易肚子痛，甚至会呕吐。”
盼盼不听，哼哼唧唧好一会儿，缠着祖母去拿，又央求爷爷去拿，他们都不允后，他就快要哭出来。顾林业无法，感觉晚上还要坐会儿才去睡觉，干脆就拿来几个，几个人一人一个，剩下的一个又给了盼盼。盼盼吃上了柿子，又恢复了状态。
吃完柿子后，盼盼感觉有些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顾林业看着他吃得有些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年底的菜不是顿顿有肉就是油比较多，盼盼该不会吃多了吧？
这之后，盼盼就在地上玩他的小车，一趟推过去，又一趟推过来。管他呢，就当他是在念消食经吧！
夜静静的，灯光柔柔的，还是如以前一样，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