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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远方来信

顾林业来到虎骑山下的地块里,见于秀英已经拔了一块地的大豆,都打好了捆,一束一束地摆在地面上。顾林业看着大豆都涨得鼓鼓的,籽粒都十分饱满,他的心里也是美美的,可他放眼望着这两亩多宽的地块,密密麻麻的大豆杆子大部分已经脱落了大豆的叶子,像剥光了壳的栗子,那么沉甸甸的扎实货,他的心里又美得那么愁人!他咧着嘴的脸上两眼放光,但眉心又蹙成了褶皱。像在往常,这一片大豆他和长顺两个人专意往回背,于秀英和长顺的媳妇两个人只管集束打捆,也用不了几天就能收回家,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干活,就要慢很多。都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馍。”这里的大豆得收到什么时候啊!

说是这一季作物难收,主要是天气原因,若从气温上来讲的话,九月份的温度是最适合劳动的,一般的体力劳动都不怎么流汗,不像冬天那么冷,也没夏天那么热。但天气一般时候都不怎么好,阳光很难得,阴雨天气比较频繁,最喜欢出现多云天气,天色可以暗成铅灰色,但依然不会下雨。恰好大豆这种作物又容易淋雨霉变,甚至腐烂,所以,精明的庄稼人一定要趁着晴天快速收获,只要不下雨,就要把它先收回家。

所以,顾林业两口子都不敢耽误时间,于秀英半弯着腰在地块上不停歇的几根几根的拔,顾林业就快速地把成捆的大豆往背篓里放,背篓口还备着一条绳子,把大豆往背篓口上面摞起来直到“冒尖”出一部分,再用绳子揽着豆杆,紧紧地栓在背篓口的另一方。待他稳稳地装好以后,双肩套进背系,(背系:背篓系肩的一条系带,通常竹篾编织。)“嘿”的一声起身站立,步履沉重地走了。然而他走得又那样平稳,上虎骑山的路坡陡而崎岖,每每遇到转折或石子较多的地方,他总是熟练而心细地行走。

虽说顾林业的内心是焦躁而烦闷的,但在久经劳动历练之后,他的坚毅刻进了骨子里,他依然是那么富有耐心地去做每一件事情。他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家里和虎骑山的地块之间,也不做任何停留,真像只卖力的黄牛,试想他即使是这山里的黄牛,那他也是任劳任怨的黄牛,是从性格的本份中流露出的质朴。

由于盼盼还在恢复中,祖母就格外细心些,他现在已经可以到处跑了,更需要人来照料,她生怕他再受风着凉,病情反复。所以,她一边要照看好盼盼,一边要给顾林业他们煮饭,今天中午的饭就稍晚了一些。但中午饭都好了也不见他们回来吃,于是就用背带背上盼盼,还在他身上裹了一件厚棉袄,连盼盼的头都盖得严实了。

她顺路边走边看,到清风岭了才停下来,站在靠虎骑山的那一头喊顾林业他们回来吃饭。可听顾林业他们应声的远近,好像这时候还在地里。也是,看起来今年的豆子挺不错,又种得比较宽,关键是人力也少,收起来就比较慢,说是现在找王兴成他们来帮忙的话,似乎也有些碍情面,毕竟在收玉米、红薯这两季,人家也没少帮忙出力。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年头虽然吃得饱,但家庭上的活也是不少,能帮忙做了那么多活,也算得仗义。

但见他们有了回音,老太太又转身回去,因为这季节里的风凉幽幽的,天气也暗得厉害,所以她也不敢多作逗留,临走时她还望了望清风岭的那石匠堆砌的残垣断壁。此时的盼盼已经在祖母的背上睡着了,也许是喝了药起的作用,祖母轻喊了两声他也没有醒来应答。这时老太太倒是加快了步伐,都说清风岭比较邪性,孩子睡着了比较容易“勾魂”。所以她一边走着一边唤醒着盼盼。

顾林业这头还在抓紧时间收大豆,可能见天气有变,他毛手毛脚的也在地里拔起来,按他的预计,如果隔天就下雨的话,他打算把这些大豆杆子捆成小把,架到树上去,如果有雨的话,拿张熟料薄膜来盖一下就好了,等豆杆子完全风干后,收起来又要容易一些,这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他只负责拔,于秀英就负责打捆,两个人配合着做更快一些。他感觉进度也快,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拔光了一块,坡地上也摆得很多。人投入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因为焦急而迅速,也会忘了时间。若在平常,都已经是下午时分,但今天的天色也见不着具体时辰,所以到了下午还在地里干活。

不远处的小路上,突然传来叫喊声,顾林业抬起头来,才看见是王启志在小路上望着他们呼叫,看起来还挺高兴的。王启志看见他们都直起腰来看着他,觉得把收到信的事情大声嚷嚷出来也不好,毕竟在这小路上,也时常有卢平的人走这条路去镇上,如果不注意让别人听到了总是不好,所以他就直接奔他们那里去。坡地有些陡,王启志三步两步就自然地跑起来了,把泥也踩滑成堆,留下长长的脚印。毕竟是年轻,顾林业看着既是揪心着土泥,又感慨山里娃的手脚轻快,直到他跑到顾林业的面前,他才为这个少年的活力打动。

经过两三个月,王启志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人显得精神而热忱,脸上也时常挂满了笑容,一口雪白的牙齿在谈吐间就显得那么有气质。他到顾林业他们身前时,先问起了盼盼和他卢舅婆的安好,简单关心问候了一下,又关心起他们的庄稼活计,什么忙不忙、需要帮忙的话就直接叫他爸妈来等等。等他说完了这些,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还故意卖起了关子,说这信封里厚厚一沓到底装的是什么,让两位老人猜。顾林业这才知道他来的用意,很是激动地拍拍手里的泥灰,接过信封细细地看,才发现真的是湖南那边的来信,他既是高兴,心头又莫名涌起一阵心酸,笑得眼睛有些湿润。再看看身旁的于秀英,早已泪流满面。

“这么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你们怎么哭了,快打开看看吧,也许长顺哥他们寄回来钱不不一定呢!”王启志笑盈盈地安慰起这二老来。

顾林业正要撕开信封,但手又停下了,他才意识到应该马上收好大豆杆子,一起回去了,再由王启志来念给大家听,也好听得清楚些。于是他马上就开始收捡地上的大豆杆子,于秀英、王启志也跟着收捡起来,三个人不停歇地收捡,不一会儿就收捡起一大堆。随后就相跟着往回走,顾林业和于秀英一人还背了一些大豆,沉着且愉快地往清风岭上走去。

老太太背着盼盼站在院坝边上,盼盼也在祖母的背上念着祖母教给喊的:爷爷,奶奶,饭饭??????望了好几次终于看到了顾林业他们的身影,生气式的嘀咕了几句,随后就进屋去盛饭菜,她想着顾林业他们今天这个时候才出来吃中午饭,肯定是饿坏了,进屋就能吃上热饭热菜的话,肯定是特别需要的事。她刚盛好了饭菜,顾林业他们就进屋了,还有王启志跟在后面,进屋就舅婆舅婆的叫得那么亲热,还逗起盼盼来,想要抱抱他,老太太看他那热乎劲儿,真有随了他母亲的根呢!

一顿饭毕,顾林业他们就围坐在火堆旁,王启志撕开信封,拿起厚厚的一沓信开始念起来:

表哥您好:

我是卢建国,虽然我们素未谋面,这十多年也未联系,虽疏远了身影,但我们还是时常牵心挂念你们呢!这次长顺两口子找到了我们,听说他们也费了些周折,但总算是见到了亲人。大姑现在身体还好吧!听长顺他们说起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们还为这个远方的姑姑感到高兴呢,想到她现在算是儿孙满堂了,还能吃能喝、耳聪目明的,算是有福气呢!

你在来信中很是担心长顺他们两个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他们安全地到我们家了。两个娃娃很灵光,就像以前我们在信中交流的一样,你的娃娃生得浓眉大眼,体态清秀,而我家卢勇呢,个子倒是不矮,但太过瘦弱,且现在他还有些游手好闲,有了老婆孩子后还有些好高骛远,总想着到外地去上工,一天总邀约村里的几个年轻男性在一起这跑跑、那跑跑,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大的本事,在人前总爱说一些大话,我看他现在还有些浮躁。还是长顺这娃娃讨人喜欢,他一来我们家我就像看到了最亲切的亲人一样,那是带着几辈人的骨血牵挂,全让这娃娃送了过来。我想我这辈子还能看到姑姑的后辈人,也算是圆了我心中的一件遗憾事,不!应该是几辈人的遗憾事。

说起长顺这娃娃,还有他媳妇,这两人的心性都要稳重些呢,做事情特别得体周到。到了这边来先是问起这边的其他那些亲戚,他们都要去看望一下,就由我领着去见了几家亲戚一一拜会,席间桌下都表现得沉稳而豁达,一副当家人的样子了。到了我家来住的几天,也显得比较勤快,一天硬不闲着,还帮我们做了好些事情呢,比起我家卢勇啊,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他和卢勇相处的几天时间,我看他们还是十分投合的,可能都是年轻一辈,在一起了话也比较多,就像我们以前通信一样,主要是信纸有限,但话是说不完的。

后来,他也跟我说了他的事情,我看这都没什么问题,只要是在我们这里,我敢保证不会走漏风声的,毕竟,现在对于计划生育还是比较严格的,这是全国统一性的问题。只是现在还要知会你一声,长顺他们已经和卢勇一起去广东那边上工去了,他们其实在我家也只住了一个星期。我是想让这两个娃娃留下的,但他们和卢勇已经商量好的,我也强留不住,毕竟,年轻人到那边开放的地区去看一看总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混出息呢!对于广东那边的事作,这个你也可以放心,都是同村的人一起过去的,听说带头的在那边包工,他们一起十多个人呢,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开始干活了。好在这边离广东那边也比较近,有什么事很快就能知道的,现在,我们这边村里有钱的人都买得起“传呼”,这个通话是很方便的,也许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只要手里有了这东西,我说话的当时你都听得到,和是面对面谈话是一样的!

听你娃娃说起他们在来湖南的路途遭遇,我们还是非常震惊的。说他们到城里找了同村刘老三的亲戚问清了来的路线,也参考了一下具体位置,就到车站里去乘车。结果,不知不觉的就把钱包弄丢了,幸好是那个城里人提醒了他们,在车站那种人多的地方,一定要把钱藏好,他们才免于一场“灾难”。这些年月的车站里就是比较复杂,听别人说起来,总有那么一些人靠着“三只手的手艺”发家呢,他们专意对付那些生人下手,路过的时候碰你一下,你就得注意,弄不好你的钱就进了他的口袋。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也不见怪,正所谓捉贼拿脏,要的是证据,不然就算是警察到场,还是不能把那些人怎么样。

又说他们到湖南这边,是晚上十一点多的火车,下车出站以后,又遇到几个“二流子”,把她们带到一个死胡同角落里逼问钱财,可是他们只是外地到这边来投靠亲戚的,好一通求饶诉苦,磨到了后半夜还是那些话。领头的见这两个外地人穿着普通,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就放松了警惕,看守的人也开始坐在那里打瞌睡。虽然长顺他们被绑起来,但只要这些人睡着了,他们就有办法逃出去。果然不一会儿他们就悄悄逃走了,具体他们是怎么逃跑的他也没有细说,只是到了我家讲说起来,还是觉得虚惊一场。可大半夜的不识得路,又没有可以问路的人,他们就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天亮了才出来问路。

想起两个年轻娃娃出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还好路途中比较顺利,没有什么意外的耽搁,这年月在外面就是这样,听说被人口贩子拐卖的事情也是不少。想你顾林业这些日子里也为他们忧心吧!作为一个父亲,我可以体会你的感受,就像是卢勇刚出到外面一样,我提着的心也是放不下呢。其实,他们到了湖南就准备给你写信的,我想还是由我来写吧,这么多年中断的联系,还是有好多话要说,再说,现在长顺他们过来了,我们更应该时常保持联系呀。我们这边现在寄信也比较容易,村里就有信箱,写的信在村里就寄了,而且,现在村里通了电,有的商铺还安装了固定电话、黑白电视等等,现在的信息可灵通了呢!

你在信中说到,长顺的儿子盼盼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他们两口子听到了也十分高兴呢。就是他们从来没出过远门,对家里十分想念,这从在我家住这几天都看得出来,特别是他媳妇柳英茹,对盼盼以及家庭很是牵挂。我想他们到了广东那边稳定下来了,应该也会寄信回来的,你得注意着点邮局信箱里的信件。其实我这边消息更灵通些,有什么情况我还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再者说,我还时常想跟你们保持联系呢,顺便聊聊他们的情况也是好的。

还有,我听长顺说你们的土地种得比较宽,现在长顺他们又出来了,只剩下你们三位老人还带着个孩子,正当农忙时节应该很累吧。我建议你们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种那么宽的庄稼。在长顺而言,在广东的开放区里干活的话,还是比较挣钱的,至少是比他在卢平的瓦厂里多挣好几倍,我都听说了你那边瓦厂里的工价,所以才这样说的。他们来到这边,也让卢勇带去找那个工头商量了好几次,长顺回来我家的时候也再三问实了我的话,才决定去广东那边的,他也希望多挣点钱早些回去呢!说这些无非是让你们不要在家庭上那么累,平时吃好穿暖一些少生病,带好盼盼也是一件主要的事,他们在外面少担心一些,毕竟是隔了这么远。

好了,今天就说这些吧,还是再强调一下,多注意身体,带好盼盼,我们常联系。最后,祝愿大姑身体健康,多福多寿。

写信人:卢建国

xx月xx日

当王启志念完信后,于秀英终于是忍不住泪水,哭出了声来,她听到了长顺他俩的消息,很是激动,可一想到他们在外面的遭遇,她又觉得辛酸。再加上这几个月以及今后对孩子的担心与牵挂,都统统如一块石头沉入心海,挤出了心里盛满的泪水。这几个月以来,于秀英才是最受煎熬的,她不如顾林业那样心宽,又没有老太太那样豁达,整个人都是怏怏不乐的,甚至这长久的情感积压,都变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在平时的劳作中,她还不表现出多么激烈,但当王启志念出了信里关于他们的消息,她的感情线再也把持不住,就那么自然地哭了起来,这也算是一种畅快吧!

顾林业听了后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长顺他们没有留在湖南,但也知道了他们的去处,知道了他们现在是平安的。对于外面的遭遇,那也算是不可避免的,这甚至可以看作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毕竟社会形势如此,在外面遇到这些事是正常的。况且他们去了广东,到那些开放区里去,说不定还是一个好机会呢,若没有柳英茹这档子事,把他们逼一逼,他们也不太可能冒险去外面闯,至少不会先去以身试险,可能一辈子就在这山里面生活呢。现在有了湖南那边的亲人作一点保障,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机遇呀,进可谋发展,退回来也可以在湖南投亲戚,这何尝不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呢?

王启志念完信后,三位老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可能各自有各自的念想吧,就连盼盼也在祖母的怀里中规中距,一时的沉默倒让王启志有些尴尬。他只好望着火堆上的火苗窜动,呆呆地看着,还拿起火钳夹燃退的柴禾。说起来平常两家关系相处得很好,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再说,他其实也不懂外面的情况,也不好开腔说怎样安慰的话。但顾林业回过神来依然是热情地从里屋抓来核桃和柿子,几经推搡后,全装在了王启志的衣兜、裤兜里,涨得鼓鼓的,一双手里也拿了不少。这些时日让王启志为这事跑了不少的路,顾林业很是感谢这孩子给他行了不少方便,他要把怀揣在心里的那份感激塞到王启志的兜里,就像塞核桃、柿子一样那么坚定。盼盼这时就不淡定了,看着大个子拿了这么多,他也急忙从祖母怀里奔走出来,到爷爷那里去让他给剥柿子吃。王启志也砸出核桃仁,喂给盼盼吃。

顾林业又开始忙起家里的事情,于秀英也平复了心情,和老太太坐下来陪王启志。眼看着天色渐渐灰暗起来,王启志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起身就要往回走,但几次都被于秀英拦了回来,好说歹说都要让他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爸王兴成病了,家里也需要人手,要在平时他倒也不推辞什么,人家已经很用心地在挽留他,都说盛情难却,他强走掉也似乎不近人情。可往往人情也容易耽误事,毕竟人之间的群居,是以家庭为单位,在他来讲,家庭是大于一切的。他回来总要做一些事情,这也算是对家庭的责任与交代。

所以,他心里还是坚定着回去,趁他们不注意的间隙,他先跑出了院坝,再草草打了声招呼,就下石阶去往清风岭的路。顾林业听说王启志走了,还追出去很远,希望让他回来。他主要是担心现在天色渐暗,下虎骑山的路还有一段距离,.真是让他摸黑回去的话,再见到王兴成怎么好意思,再说,如果路上走不好摔着了,他也挺心疼这孩子的??????顾林业想来想去,早知道他执意要走,就不该留他这么晚。

夜里,柴房里依然亮起了油灯,屋里一抹暖色,温暖如旧。这时节的屋外已经有些寒凉,时常风呼呼的,秋风扫落叶,夜里的一切小小生物都沉静起来,在温暖的枯叶下、洞穴中沉睡起来。屋内的火堆燃烧得更加旺盛,一来是照顾生病的盼盼,二来这时节也不适合坐冷板凳,一家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就围坐在火堆旁,或烘烘手脚,活喝茶抽烟,同时聊一些事情,这情景是更为惬意些。

当他们都围坐在火堆旁,盼盼也乖乖地依偎在祖母的怀里,他们就开始谈说起长顺的事。

“我看长顺他们跑这么远,我还是不放心,到湖南已经够远的了,还要跑到广东去,还是要联系到他们,让他们早些回来。”老太太说得认真而严肃,顾林业只是白了她一眼,以为这是她不该操的心,也是她操不了的心。顾林业也不认同她这种说法,眼看着现在柳英茹怕是已经显怀了,他们又刚到广东还没站稳脚跟,现在又让他们回去,且不说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单就面子上也够难为情的。再说,出门在外,全由他们自己做主了,家里发号施令也不一定管用了呢,他们自己去闯去适应,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呀。

“我主要是担心安全,就他们这路途中的遭遇,我听着都害怕,再说他们走远了我们都牵挂,想看一眼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于秀英说话间都带着忧伤和挂念。

其实,顾林业又何尝不挂念呢,这些日子以来,少了两个年轻人,家里也少了生气,平时长顺在家的时候,总有卢家院子的年轻人来找他,一起去瓦厂里上工。逢雨天,他们还相约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之类的,那些人事上的往来也频繁些。自从他们走之后,不但家庭活计上忙得一团糟,找他的那些年轻人在几次听说他去了外地,再也不来找他了,少了那些欢声笑语和张扬的玩笑话,真有门庭冷落的感觉。再说,他也担心长顺他们,虽然在外面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划算的,但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况且他还带着一个有身孕的人,哎,两个外地人,和一群也算不得多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是有一些隐隐的忧患。可他又清醒地明白:他的所有担心和牵挂都是徒劳,如果可以,他愿跪在神灵前虔诚地祈祷,愿他们能平安、顺利归来,他愿意??????

盼盼又开始在祖母的怀里闹腾了,还开始哭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今晚这瞌睡似乎来得太早了些,动作也太大了些。她祖母见他哭闹,就立马给他洗脸洗脚,也好早点上床休息。可能三个人的想法也不一样,谈话并不算融洽,适时早些休息也好。老祖母依然端起油灯,抱着盼盼去里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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