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灰尘,头发上还沾着几根野草的少年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正弯着腰镐草的女人,眼中满是凄凉和悲哀!
那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长衫的女人正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走得早,母亲独自一人承担起了家里的重担,他很小的时候每次要帮母亲干活,母亲都坚决不让,怕他伤着了,没钱去看病。
也就这两年才渐渐让他帮着做一些琐碎的小事情。
看着母亲一天天佝偻下去的腰,还有不断增多的白发,吴邪心中就说不出的心疼,着急!
他已经十一岁了,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母亲越辛苦,老得越快,他就越觉得自己没用,就越着急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无忧无虑,风风光光的好日子。
可是,他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这个小村子,没见过大世面,对于以后的路他很迷茫,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出人头地。
正当他呆在那出神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嚣张和轻佻的声音,不用回头,吴邪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张麻子。
此人是个村霸,听说他的舅舅在城里的火狼帮当伙夫,那个帮会恶事做尽,丧尽天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且火狼帮真的像一群狼组成的帮会,他们团结一致,睚眦必报。
只要是他们帮里的人,就算是一个小喽啰,有人要是敢欺负到他们头上,那么定会全帮出动去报复那人。
甚至曾经有人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火狼帮一个小头目,居然被火狼帮灭了全族,连老人、小孩和孕妇都没逃过这一劫,可谓是残忍至极!
而张麻子也就仗着火狼帮的恶名,狐假虎威,鱼肉乡里。
“哟呵,吴寡妇,忙着呢啊!今年的奉贡准备的如何了啊?”张麻子来到吴邪母子近前,一边心不在焉地问着,一边用他那三角眼不怀好意的对着吴邪的母亲吴李氏上下打量个不停。
吴李氏杵着锄头,低着头不敢往那张麻子看,握着锄杆的双手由于紧张,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声音细若蚊吟地道:“张大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求求你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能不能通融通融。”
听到这句话,张麻子嘴角边那颗长着黑毛的大黑痣上下跳了跳,他故意装作没听清,将耳朵凑向吴李氏,道:“你刚刚说了啥,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见张麻子如此嚣张,吴邪忍不住呵斥道:“把你那猪耳朵拿开,否则我不介意用它炒几个小菜解解馋。”
张麻子听到这句话,掏了掏耳朵,缓缓地转过那膨胀的像个圆球的身子,斜着眼瞟向身后的吴邪,冷笑道:“刚刚是你在说话?”
他最忌讳别人说他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这小子大庭广众之下骂他是猪,这无疑是打他的脸。
吴邪冷冷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回道:“是我又如何呢?”
吴邪说话的同时,人也在缓缓地向张麻子靠近。
张麻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附近在劳作的村民都吓得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他们都知道张麻子发怒了,他笑得越厉害,就说明他越是怒到了极点。
没人注意到,在吴邪的右手中隐隐冒出的三角铁片。
张麻子还在疯狂地大笑着,吴邪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吴邪也笑了,笑得很灿烂,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可要是仔细看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深处充满了疯狂的寒意。
“笑吧,多笑会儿,以后再想笑就没机会了!”
张麻子听见这句话,笑得更厉害了,这次他是真的由心而笑,就吴邪那小身板,他就算倒下来压,也能活活把他压死。
而现在吴邪如此威胁他,在他眼里就如蚂蚁威胁老虎那么可笑。
他双手捂着肚子,笑得差点岔了气,就在他直起腰的瞬间,吴邪突然伸出右手,快速地对着他的脖子来回挥动,“唰唰唰”几声,笑声立马消失。
只见张麻子一脸不敢置信地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可是鲜血还是缓缓地从他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很快,张麻子的脸色就开始发紫,眼珠子爆凸。
他无法自控地不断往后退着,最后无力地向后倒了下去,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沫子,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他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根貌似爆竹的东西,对着天空将引信一拉,一团光亮疾速冲上了天空上,爆炸之后形成了一只火狼的图案。
做完这件事后,只见他头一歪,腿一伸,举起的手臂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没了动静。
附近的村民看见天空中的图案,顿时慌了神,他们都听说过火狼帮召集人手的时候会发出这种信号弹,以此提醒来人求援之人的大概位置。
“张麻子死了,快跑啊,火狼帮来了就都跑不了啦!”也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先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一听也都慌了,纷纷扔下农具回家收拾行李准备逃命去了。
吴邪看着逃跑的村民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吴李氏平静地看着吴邪,此时的她反而表现的很是镇定。
她伸出干枯粗糙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吴邪的脸颊,笑道:“你很像你爹,有男子汉气概。”
捋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吴李氏继续道:“当年你爹是摩罗国第一悍将,就连敌国的帝王也对他赞赏有佳。你爹一生中唯一战败的一次,是因小人从中作梗,出卖了军情,让他的军队遭了敌军埋伏。”
转过身看着当初丈夫战死的战场方向,吴李氏渐渐进入了回忆中,继续道:“你爹有勇有谋,出征前他早已预感到有可能很凶险,也猜到谁有可能出卖军情,可惜没有真凭实据,帝王不可能仅凭他的感觉就取消出战!”
“知道躲不过,他也只能硬上了,他很难过那么多将士将要白白去送了命,也担心他要是战死,那人会斩草除根,于是就把我们娘俩秘密安排在了这样的荒僻之地,可是万万没想到,没被仇家追杀,却被一个村霸逼得不得不暴露。”
吴李氏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了下来,接着道:“火狼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却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不过儿子你不必担心,为娘能配得上你爹,一身武功也不是白捡的。”
“他们来多少,娘就灭多少,反正咱娘俩也没法低调下去了,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吴邪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彻底懵了,从小到大娘很少和他提及关于爹的事,只知道他爹是得了绝症而死的,可今天才知道,他爹原来这么了不起。
他心中突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以他有这样的爹而感到自豪。
再看看自己的娘,不由得鼻头一酸,娘能配得上爹,那肯定出身也不凡,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娘为了不暴露娘俩的身份,一直委曲求全,其中的辛酸不足以为外人道栽!
爹和娘都是了不起的人,他暗暗发誓,绝不能丢了二老的脸,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光宗耀祖。
吴李氏看向发呆的儿子,忍不住笑着点了下他的脑袋,道:“傻孩子,想什么呢,被吓着了啊?”
吴邪被这一指弄得惊醒过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感到很意外,就像做了场梦,总感觉不太真实。我一直以为我们一家就只是平常人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秘。”
“这是人之常情,娘一直瞒着你也是怕你小小年纪背负太多。另外,也是怕你管不住嘴,出去乱说,要不是今天你杀了这家伙,娘自己都不知道还会瞒你多久,你可别怪娘啊。”吴李氏有些愧疚地道。
吴邪连忙摆手道:“不会的,怎么会呢,娘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况且也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考虑,我怎么可能怪娘呢。”
吴李氏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她跑到相对平坦的地方,直接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对不知所以的吴邪做了个禁声手势。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对着吴邪道:“他们来了,离这里大概还有二十里,五十人左右,快跟娘走。”
吴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娘所说的“他们”是谁,但看娘那么急迫的样子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也没多问,吴李氏拉着他往村中疾奔而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自己家中,刚进门,吴李氏就立即将门栓横放,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三大块箱体,吴邪这才发现自己家的大床原来是由三个一模一样的大箱子拼成的。
可时间紧迫,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该问这些,只见吴李氏将其中最左边的箱子打开,入眼的是璀璨夺目的珠光宝气,定睛一瞧,好家伙,满满一箱子金银珠宝。
可奇怪的是,吴李氏不停地扒拉着那些珠宝手饰,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吴邪暗自嘀咕:“我滴个乖乖,这么多年,我还真以为我们家穷到那种差点吃不饱饭的地步呢,原来我天天就是和这些宝贝睡在一起的啊!”
虽然知道这肯定是娘多少年前就准备好的后路,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平衡,那里面随便拿一个小东西出来,都够他们母子吃一年的山珍海味了。
突然他又有点纳闷了,娘既然说自己武功卓绝,那怎么会只是打理田地,做些家务活,就苍老的这么快呢?
正在翻箱倒柜的吴李氏突然从箱子里抽出一把紫金宝剑,这把宝剑就算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绝对不是凡品。
此剑抽出的瞬间,宝光耀眼,发出一声铮铮之声,似龙吟,似海啸,剑鸣声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回荡不绝,好像在发泄着被多年尘封的怨气。
吴李氏握着这把剑的同时,自身气质也突然大变,哪还有那老态龙钟的样子,全身充斥着一种英姿飒爽,女中豪侠的强大气场。
她将宝剑归入剑鞘,伸手往脸上一抹,吴邪顿时傻了眼。
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呈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