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苗苗不想她跟着操心：“娘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不会贸然给她动刀。”
张氏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叹了口气道：“总之这件事还是要想清楚，这死胎毕竟代表不吉利，只怕对那对夫妻的感情也会有影响。”
秦苗苗又何尝不懂，叹道：“我也在纠结这一点，娘，你就不要跟着我一起操心了，我会好好想一想，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氏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秦苗苗转身去铺被子，一边忙活着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寂寞，脱下鞋子，爬进被窝，她抱着被子心里纠结的不行，望着眼前空荡荡的身侧，忽然就开始想念周一山。
无比的思念，想到从骨子里发冷。
她紧紧地裹着被子，心想如果他在家就好了，一定会给自己最诚恳的建议，那么到底要不要告诉罗生？这件事一定会对他们的夫妻感情产生影响，可是不说又不行。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就这么纠结了半宿，直到后半夜以后，她才逐渐感觉有些困了，裹紧了被子睡着了。
到底是睡得太晚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她穿好衣衫走出门去，一抬头就看到李全挎着小篮子从屋里出来：“你醒啦，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秦苗苗打了个哈欠：“你说。”
李全解释道：“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想回去祭拜，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了。”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我听说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对你和刘婶特别好。”有自己的父亲做对比，秦苗苗觉得李全的父亲是个好男人了。
李全却问道：“你听谁说的？”
秦苗苗啊了一声：“就是村里人都这么说。”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李全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将篮子扔在地上：“可事实上却是我娘撒的一个慌。”
“为什么撒谎？”
李全挠了挠后脑勺：“我娘都是为了我，其实我爹特别喜欢喝酒，每次都喝的烂醉。”
“怎么会这样……”秦苗苗完全没想到。
李全自嘲一笑：“事实就是这样，他喝酒喝的越来越凶，后来身体就不好了，临死之前就只给我们留下了一堆外债。”
秦苗苗有些咋舌：“这我还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只是身体不好，所以离开的早，婶子可真是这么不容易。”
李全想到他的母亲就有些心酸：“小时候是怕我恨父亲，可总会有人说几句闲话，等我大一点就瞒不住了，但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他，还不许我恨他。”
秦苗苗对刘芸有些刮目相看：“刘婶真是一个好女人，我想她对你父亲并非没有过怨恨，只是最后仍然选择宽容。”
李全有几分感慨：“是啊，不要小看了女人，尤其是做过母亲的女人。”
秦苗苗有些出神，若换作是她与周一山，她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恨他，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她对周一山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搭伙过日子了。
她已经将他放在心底了。
秦苗苗叹了口气，又开始想他了，摇摇头决定先不想了，解决罗夫人的事要紧，心中就有了决定，就回屋取小布包出来，就往大门外跑去。
李全一脸懵：“你干嘛去？”
“有点事情。”话音刚落，秦苗苗已经是跑远了，她直接跑到罗家，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拍响了大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罗生就让人在门里面等她来，大门很快就开了，小厮昨个见过她，直接道：“秦大夫，请跟我来。”
秦苗苗的随他来到正房门口，小厮喊了一嗓子：“老爷，秦大夫来了。”
“秦大夫，快进来。”话音落，罗生已经是亲自迎出来了，将她引着进屋，一边问道：“你昨天回去查的怎么样了？可能确诊了？”
“可以，先进去吧，有必要让罗夫人也知道。”秦苗苗神色郑重，随着他进屋，就看到了床上的罗夫人。
罗夫人面色柔和：“秦大夫。”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希望你们冷静听完。”秦苗苗知道这两口子已经等的太急了，也没有卖关子，索性实话实说：“昨天我查了医书，如今已经能够确诊，罗夫人腹痛是因为她腹中……”她顿了顿，有些艰难道，“有一个死胎。”
一片寂静之中，罗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有些懵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死胎……是什么意思？”
秦苗苗闭了闭眼，她知道罗生明白的，只不过是一时不敢接受，不由得看向罗夫人，她面色惨白，叫人心生不忍。
“秦大夫。”罗生有些慌乱：“我夫人不会怀孕的，之前我们都没有圆过房，因为她身子不好，我很久没有碰过她了。”
秦苗苗哑然，无声地看向罗夫人。
出乎意料的是，罗夫人看起来冷静许多，只是捂住小腹的手有些颤抖，惨然一笑：“夫君你忘了，之前有一次你醉了，是我去伺候你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罗生就想起来了，一瞬间脸色之苍白几乎和罗夫人差不多了：“是，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会是死胎？”
秦苗苗嗓子眼发紧：“我想大概和上次小产有关，还有夫人经常服用民间偏方，民间偏方里面不乏有用的方子，可是更多的却是对身体有害。”
想怀孕就喝，越喝越怀不上，这几乎是恶性循环，最后终于断了偏方，怀上了孩子，可是她的身子也已经毁了。
于是孩子保不住就是既定的事实。
罗生一把捂住脑袋跪倒在地，闷声自责道：“是我的错，我应该知道的，偏方不可信，是我纵容了母亲，害了夫人。”
沉稳如他，却也忍不住哽咽了。
罗夫人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指骨泛白，哀大莫过于心死，她反倒冷静下来了，还反过来劝他：“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夫人……”罗生抬头有些呆滞地看着她，半晌后忽然转头对着秦苗苗跪下：“秦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夫人。”
秦苗苗连忙扶住他：“你快起来，不必求我，我也会帮你的，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只要开刀将她腹中死胎取出来就可以了。”
“可以吗？”罗生有些不敢置信。
“可以。”秦苗苗将他扶起来，又看向罗夫人：“不过我必须事先说好，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剖腹，有很大的风险，我的把握并不大。”
罗夫人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犹豫的罗生，反而比他更加镇定，也更快就有了决定：“秦大夫，我愿意试一试，如果你能成功就是我命不该绝，若是失败了，我也感谢你。”
罗生十分痛苦地看着她，最后狠狠一咬牙：“好，既然夫人都这般说了，我也没有意见，秦大夫就麻烦你了。”
秦苗苗见他们如此悲壮，有心安抚几句：“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之前给以为老伯动过刀，还算是有经验。”
罗生心中一松，直接撩起衣摆再度跪下，郑地有声道：“秦大夫，只要你能够治好我的夫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罗生的恩人，我罗家任凭你差遣。”
